陳叔義見狀,他猜到了祥子的小心思不禁搖了搖頭,然后轉過身去給祥子裝藥,他拿出一個藥罐子,然后往里面裝藥粉。
祥子見陳叔義在忙活著,忍不住嘮叨幾句,“陳叔,你真的不考慮來幫我演戲嗎?這可是幫助村民的一件好事,你是這個村子里的人,你就忍心看著那么多人因為雞瘟而花費那么多錢去治病嗎?”
陳叔義苦笑道,“祥子,等你以后娶了老婆有了孩子就能明白我此時此刻的心情,但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懂,這種缺錢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如果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如果我不要背負那么多,那我肯定毫不猶豫的選擇幫你,但現在我作為一位父親,我需要承擔我身上的責任,我的女兒她上大學,是需要學費的,好幾千塊呢,她已經入學一個學期了,但是該交的學費還是沒交,學校那邊說,如果一個月后不把學費給交齊,就讓我女兒退學,自從我女兒考上了大學后的半年,我無時無刻都在找活做,去工地上搬磚什么的我也試過,每天就只是簡簡單單吃兩個饅頭。”
“我不敢多花一分錢,我就怕湊不夠這錢,我也想過找父老鄉親借錢,但是好幾千塊呢,最近還鬧饑荒,收成不太好,大家伙的日子都過的緊巴巴的,我東借些西借些,然后拼命上山去采藥,希望啊能采到一些有年頭的人參拿去賣,但是這附近的好幾座山都被我找遍了,也找不出什么有價值的藥材,再遠的山頭,就憑我這個身骨子也到不了,最后我也只是湊到了三千塊,之前為我老娘治病本來就花了不少錢,也向別人借了不少錢,再去借錢,也不會有什么人愿意再借錢給我了。但是三千塊,這還遠遠不夠,我還需要兩千塊才行,在這一兩個月的時間里湊夠兩千塊,這對于我這個普通老百姓來說無疑是難如登天,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賺錢的路子,祥子,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是怎么過的,好幾次我都不敢面對我的閨女,當她向我問學費時,我都只能低著頭,卑微的跟她說句抱歉,是爸沒用,拿不出這么多錢。每次我看到我閨女那失望的神情時,你知道我是有多么的心痛嗎?是我對不起我閨女,是我沒有用,給不了她好生活,最后我閨女也只是無奈的笑了笑,她安慰我這學費湊不到也沒事,干脆她就不讀了。”
“我對她說,你說的這是什么胡話,有爸在,就絕對會讓你讀的起書的。好多賺錢的路子我都試過了,但是太慢了,我真的好沒用,連閨女的錢都湊不夠。”陳叔義自我嘲笑道。
祥子聽著心里復雜,突然間他也不怪陳叔了,畢竟陳叔他也不容易。
“陳叔,你別這么想,你能在半年里湊夠三千塊已經很厲害了。”祥子安慰道。
一位普通的農村人一個月工資差不多就兩三百,甚至是更低,一年下來也就兩三千塊,但陳叔義能在半年內就湊夠三千塊,可見他在這半年里是有多么的拼命。
陳叔義苦笑的搖了搖頭,“可是祥子啊,這三千塊還遠遠不夠,我閨女一年的大學費用是五千塊,這又是一筆不小的花銷,何況在大城市里,什么都要錢,我閨女的住宿、衣食,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錢,這又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前前后后加起來,光是讀這個大學,一年就差不多要七千來塊。我閨女在城里還找了一份兼職,一個月也可以多個幾百塊,但她也就是在課后去做兼職,再多也賺不到了,我知道她已經很努力的幫我這個做父親的減輕壓力了,是我對不起她,明明旁人上大學就可以輕輕松松的,偏偏就她上大學就要每日每夜的去做兼職打工養活她自己。我常常責怪自己,是自己沒用,給不了她很好的生活,但你知道我閨女怎么說嗎?她說她不怪我,說我給了她生命,說我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說我已經給她夠多了。我聽到這番話時,我整個人都崩潰了,明明我沒有她說的那么好,明明我一點用都沒有,在她需要時,卻拿不出一點錢,我真的很恨我自己,恨自己這么沒用。”
陳叔義擦了擦泛紅的眼眶,仔細看,他的眼底有了些許淚花。
他把藥罐子蓋好放回原地,又接著說道,“之前我老娘生病時,我拿不出那么多錢給她治病,我無時無刻都在后悔,如果當初我選擇了在城里工作,可以拿更多的工錢,帶老娘去城里更好的醫院去看病,讓她接受更好的醫療設備,會不會她就不會離開這個世界了,你知道這個世界最遺憾的是什么嗎?我是大夫啊,但我卻對我老娘的病束手無策,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娘她閉上了眼,離開了我。我時常憎恨自己,恨自己不夠努力,但是過去不能重來,而現在的我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好我閨女,讓她好好的把學上好,直到從學校畢業。”
“但可笑的是我卻連學費也湊不到,不過沒關系,這場雞瘟讓我看到了希望。”說到這時,陳叔義眼里滿是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