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莊,一處三進院,這地方就是在理會公所。
邢德明很有來頭,邢家原本是津門南城一個大戶,邢德明還中過前朝的秀才,后來科舉廢除,他就守著這份家業過日子。
不知道什么緣由,他成了“有門檻兒”的,也就是入了在理會,因為他家有錢,沒少給在理會供奉,所以北平那位總領眾宣稱他是老祖弟子轉世,讓他當了帶道師,后來又在他家附近建了公所,就由這邢德明當了領眾。
只見公所三進院正堂砌了一道大炕,炕上擺炕桌,桌子中央有個檀香爐,正冒著青煙,香爐后面擺著五個葫蘆,兩邊是“止靜”、“求順”的牌子,再往后是觀音菩薩像。
沿著炕沿掛著一圈白布,白布上面繡著荷花,炕前的地上還有一個黃布跪墊。
要單看這個擺設,這地方還真有點神神叨叨的意思。
可邢德明躺在炕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這人得有五十來歲年紀,容貌清瘦,留三捋胡子,要是正襟危坐,還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但他斜躺著,手里竟然捧著一桿煙槍。
原本是道親跪拜的跪墊上,這時候跪著一個女人,二十多歲年齡,長得豐腴白嫩,看來邢德明就好這一口。
女人輕輕給邢德明捶著小腿。
“領眾大人,您抽的這煙果然好,我聞時間長了,也覺得渾身舒坦,就是不能在外面抽,得躲著點道親。”
邢德明道:“你懂什么,我這叫買理賣理不講理,我多抽一兩,世人就少抽一兩,這也是為了度化他們。”
女人嫵媚一笑,“是,您什么時候也度化度化我?”
邢德明來了興致,放下煙槍。
這玩意兒抽多了影響功能,邢德明得醞釀一會兒。
醞釀來醞釀去,還是沒感覺,不由得罵道:“都是汪大有那個憨貨,昨天大晚上來找我說什么退會,還蠱惑了兩個道親,我好說歹說,他還是執意要退,我只能拿了九塊大洋給他們,弄得心里邊不舒坦!”
女人奇怪道:“領眾大人,以往有這樣的事,您都是叫那幾位小崔眾、陪坐來將鬧事的人打個半死,昨兒個是怎么了?”
邢道明一瞪眼,“那不叫打,那是他們心不誠,我替圣宗古佛罰他們,可昨天不一樣,那個汪大有在塘沽干活,口口聲聲領著林爺的薪水,林爺你知道嗎?那可是日本人面前的大紅人,他跺跺腳,津門都得震三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索性給他們退了錢,只要他們不把事情傳出去就是了。”
這邊說著,那邊女人卻是摸索上來。
邢道明一個機靈,來了感覺,“快,快,你也上炕!”
就在這時候,前面一陣喧鬧,邢道明氣的要罵,下一秒,原本栓上的房門就被踹開。
邢道明怒火攻心,“什么人,敢闖我法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