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稀罕你那茶?我也就是閑聊天,圖一樂,當初的東便門,嘿,別提了!道路破敗,陰溝遍地,一下雨,滿街都是臭水,一晴天,那薄土能把你臉都蒙上,后來林爺來當巡長,干了三件事,第一,是清理隊伍,凡是敢跟他擺資格亮背景的巡警,該撤職的撤職,該下獄的下獄,沒有再敢炸刺兒的,第二,就是統一例規,以前這個也來收錢,那個也來收錢,老百姓苦不堪言!林爺來了以后,該交多少錢都是有數的,一月一次,絕不多收。”
“那不還是收錢嗎?”
“人家收錢是為了辦事!你看這青石路,你看看這排水溝,你再看著地上干干凈凈,不收錢,能修成這樣?再者說了,你滿街打聽去,凡是交了錢的,有挨欺負的沒有?林爺狠起來,那是敢當街殺小鬼子的!”
“慎言!”
“咳咳!林爺殺的都是破壞東亞共榮的。”
這邊正聊著,一輛車慢慢開過來,從里面下來一個人,進了東便門住巡所。
隨后住巡所都轟動了!
過了一會兒,不少老巡警都出來相送。
“哎呦,這是誰啊?”
“不會是林爺吧?”
“不像,我遠遠瞧見一回,林爺高大威武,這個有點瘦小。”
張老四激動道:“這位是鈕爺,是林府的家宰,協管局的大管家,手眼通天的主兒!”
鈕三兒是來送請帖的,林澤要喬遷,既然是在北平,這些老人兒當然要請到,圖的就是熱鬧。
張老四旁邊有人激他,“老四,你說你認識這個認識那個的,這位既然是林爺身邊的人,想必你也認識了,為何不打個招呼?”
這一下張老四還真讓架住了。
他吹牛逼歸吹牛逼,自知之明是有的,現如今,人家什么身份,他是什么地位?
一時間踟躕起來,旁邊人都嘲笑他,“老四平時說的熱鬧,一見到真人,就現了原形了!”
“是啊,這牛吹得也太大了!”
“老四,這茶錢你自己付啊!”
“哎,等會兒,等會兒,這鈕爺,怎么往這邊來了!”
鈕三兒上車的時候,瞧見這邊鬧哄哄的,就覺得這個敞著懷的漢子眼熟。
當管家的,重要的是過目不忘,略一想,就想起來是誰。
于是笑著走過來,“張老哥,怎么,見了我裝不認識,眼高了啊!”
張老四手腳都沒地方放了,旁邊人都忙著站起來,條凳偏沉,他一下跌倒在地上,然后好像地上有油似的,手腳并用爬了幾下也沒爬起來。
鈕三兒伸手攙他,說來也神奇,這鈕三的手一伸過去,張老四腿也不麻了,手也不抖了,利利索索就站起來。
鈕三兒給他拍拍衣服上的土,又遞過來一張請柬,“張老哥,明天林爺喬遷,來吃杯水酒,熱鬧熱鬧,我還得送好幾處地方,不陪你說話了,咱們明兒見!”
眾人已經全傻了。
張老四也傻了,都沒顧上跟鈕三兒告別。
“老四....四爺!您坐著!”
“掌柜的,上茶!上好茶!”
“哎呦,您這衣裳不能穿了,我給您買一身去!”
“四爺,剛才兄弟熱昏了頭,說的都是胡話,您甭往心里去,晚上我在萃華樓擺一桌,給您賠罪.......”
張老四大馬金刀坐在條凳上,掌柜的殷勤親自奉茶,接過茶碗來,滋溜喝了一口。
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