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雙唇緊抿,看著她,沒說話。
程依依抓著她的手臂,還要說。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淡漠涼薄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這么激動,你爸也死了?”
程依依朝門口看去。
秦嘉淮站在廚房外面,襯衫袖口微微卷起,修長的手指抓著一瓶礦泉水,眼神沉沉,帶著很明顯的冷意。
程依依一直莫名有些怕他,語氣立馬弱了幾分,鼓著臉說:“姐夫,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哪有這么說長輩的……”
秦嘉淮面不改色,語調松散:“嗯,我沒素質。”
“……”程依依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秦嘉淮走到楚瑤身邊,牽起她的手:“回去吧。”
楚瑤深深地看了宋慧萍一眼,她也沒有挽留。
楚瑤便點點頭,和秦嘉淮離開了。
宋慧萍目送他們出了門。
等關上門,宋慧萍回頭安慰程依依:“你姐夫確實是這樣,有本事的人脾氣都大點。不過你姐不會不管你的。畢竟當年你是因為她才患上抑郁癥,她得對你負責。等晚上我再給你姐打電話。”
程依依點點頭。
宋慧萍完全沒注意到,程依依眼底那抹譏諷的笑。
-
電梯里。
秦嘉淮斜倚在電梯上,微垂著眼,似笑非笑地盯著楚瑤。
“對我牙尖嘴利,對她們怎么啞巴了?在我面前沒理還辯三分,現在有理怎么不吱聲?”
楚瑤喉嚨動了動,哽著嗓子開口:“謝謝。”
“……”秦嘉淮一下子熄火了。
楚瑤沒再說話,雙目無神地看著電梯上逐漸往下跳動的數字。
其實她謝的不是剛才這件事。
程依依拿她爸爸出來說事,秦嘉淮突然出現幫她解圍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他們小時候經歷過這樣的事。
四歲那年,爸爸去世。
楓浦市有習俗,逝者葬禮上,長孫、長子需要扛著靈幡,都沒的話,也得女婿來。
她家都沒有,本來是要找一個關系很遠的堂哥過來抗的。
但是奶奶不讓,奶奶說女孩就女孩,她才是爸爸唯一的血脈。
最后她去抗靈幡,那個靈幡好大,她又很矮,靈幡拖在地上。
有些鄰居可能覺得她的模樣滑稽,竟然笑了。
她覺得好難過,也好丟人,急得邊走邊哭。
是秦嘉淮,突然走出來,幫她托著靈幡的后面。
鄰居又對秦嘉淮說,那個不是家屬不能碰,碰了不吉利,回家他爸媽肯定要揍他。
秦嘉淮當時還那么小,就敢兇那些高高的大人,他叫他們少管。
后來他真成了爸爸的女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碰過爸爸的靈幡?
不過這還是四歲時的事,他應該早就不記得了吧。
但這件事她一直記得……也一直欠他一句謝謝。
很快,電梯到了。
他們倆一前一后地從里面走出來。
秦嘉淮忽然問:“她們這次又怎么為難你?”
楚瑤沉默幾秒,開口:“其實也不算為難,這是我欠她的。當年要不是我,程依依也不會發生那種事,也不會得抑郁癥休學。她現在過這樣的人生,有我的責任……”
秦嘉淮就知道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