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平都山上。
有兩道身影憑空顯現了出來,一老一少,皆著青衫。
老者高高瘦瘦,顴骨突出,寬肩猿臂,背微微駝,但兩只眼睛深邃,目光犀利,精神矍鑠。
少年約莫弱冠年紀,劍眉入鬢,眸似星辰。
正是從冥界地府出來的老儒生和許青白兩人。
許青白在地府呆了將近兩年,這兩年時間里,他入眼盡皆是死氣沉沉的場景,眼睛早已疲憊不堪,連帶著心湖都慢慢成了一潭死水,激蕩不起一點波瀾。
此時此刻,再回陽間,他雙眼立馬充斥進五彩繽紛的色彩。恍若隔世的許青白,望著身邊的綠樹、頭頂的藍天白云,聞著空氣中花草散發出來的芬芳,一陣目眩神迷。
他伸出手,瞇眼對著天空,讓光從指縫間漏下來,溫暖地打在他的臉上
他情不自禁地仰起頭,讓風吻過他的鼻尖,再從他的發絲間輕輕滑走
原來色彩可以那么迷人!
原來空氣也會那么醉人!
只有從黑暗中穿行過來的人,才會真正地擁抱光明!
只有從鐐銬里掙脫出來的人,才會明白自由的難能可貴!
一個黑影從斜地里殺出來,勢如流星,“砰”的一聲,一頭撞在許青白的身上。
許青白毫無防備,被撞得連連向后跌去。
眼看將要站立不穩,跌坐在地
又被來人張開手臂,緊緊抱入懷中。
一個聲音在許青白的身前突兀地響起,帶著一絲哭腔:“許青白,你總算是出來了...”
許青白低頭看去,正是龍行舟這個二貨。
龍行舟撲進他的懷里,一把鼻涕一把淚,還不忘用“粉拳”一次次地砸在許青白的胸膛上:“你讓我等得好苦...”
許青白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緊將正往自己胸膛上擦鼻涕的龍行舟推開,問道:“感情你這兩年什么都沒做,就在這兒干等著,要看我到底死沒死呢?”
龍行舟感情爆發得快,收得也快,收放自如:“那哪能啊!起初的時候,我急得團團轉,都都快要把整座山都掘地三尺翻個面了...再后來,我跑到酆都城里,在那些大廟里挨個求爹爹告奶奶的,那叫一個感天動地...”
許青白瞪了他一眼:“那你這么誠心,最后感動到誰了?”
龍行舟撇撇嘴:“我反正心意盡到了,菩薩不顯靈,我能有什么辦法!”
許青白氣罵道:“那你除了每天求神拜佛,就沒想過要做點啥實際的?”
“想過啊!”龍行舟點點頭:“我本來都準備從這懸崖上跳下去,想著摔死以后,來地府找你的...”
“那你怎么沒跳?”
龍行舟扣著腦袋,一臉奸笑道:“嘿嘿嘿,一來嘛,你舟哥多少有點武藝在身,從這里摔下去,一下兩下恐怕也摔不死,十下八下的,我又有點怕疼...”
“就自個盡而已,還有二來?”許青白揶揄道。
龍行舟勾勾下巴,對著旁邊正笑嘻嘻看熱鬧的老儒生指了指:“二來嘛,還不是要怪這個老頭兒,他先是跑過來對我又拉又勸的,后來干脆抱住我的大腿,死活都不讓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