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日升而出,日落而歸,踏著夕陽的余暉,回到永樂坊。
從牌坊下路過時,一位婦人佇立街邊,她盯著許青白看了半天,又等到許青白就快要鉆進老宅時,婦人這才匆忙跑過來拉住許青白,問道:“可是許家的小少爺?”
許青白不認識這位婦人,望著她,上下打量。
婦人呵呵一笑,說道:“我就住在隔壁,日前坊里在傳,說是許家小少爺回來了,我特意過來瞧瞧!”
許青白聞言了然,他微微躬身,說道:“這位嬸嬸,我叫許青白...”
婦人笑容滿面,樂得拍手說道:“哎喲,還真是青白小少爺啊!好好好,回來了就好!十四年前,你們一家子突然就說要搬家南下,自此以后就再也沒個音訊,街坊們都還在時常念叨起你們...”
許青白笑了笑,問道:“這位嬸嬸如何稱呼?”
婦人假裝嗔怒道:“瞧瞧,都不記得你隔壁李嬸了是不是!我跟你娘可是本家呢,小時候沒少幫你換過屎尿片子!哈哈哈,你小時候可厲害了,憋一泡尿都能尿上半炷香的時間,尿得那叫一個又高又遠...”
馮蜜跟姜桃兩個孩子聽婦人這么說,相互對視了一眼,一臉竊笑,他們覺得有趣極了。
許青白有些尷尬地摸摸腦袋,這位李嬸也真是的,眼下自己都二十歲的人了,還念這些襁褓里的舊干嘛!
婦人說得起勁,問道:“你娘人呢,這幾天怎么也沒見她出來走動走動?”
被問及李純如,許青白如實相告道:“我娘南下沒幾年就走了...”
“走了?”這位李嬸一時沒反應過來:“走哪里去了?”
她愣了一下,又見許青白表情凄苦...她不敢相信,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了指天上,一臉詢問
許青白緩緩點了點頭。
李嬸一時悲從心中來,她仰著頭,望著天,念叨道:“多好的人啊,怎么說走就走了呢!都說樹挪死人挪活,怎么去了南邊就再也回不來了呢!當年你爹也是位好人,當了那么大的官兒,平時與街坊們見面也是客客氣氣地打招呼,一點架子都沒有,怎么一個大活人,說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呢!”
她低下頭,一臉不忍地望著許青白,問道:“孩子,你跟嬸說說,這些年,你是怎么過來的?”
許青白露齒一笑,說道:“李嬸不用擔心,我這些年就住在南邊外公舅父家中,他們都對我很好,沒餓著也沒凍著...”
李嬸見許青白不愿多說,只得作罷。她拉住許青白的手,讓許青白等她片刻,她要去去就回
許青白笑著應承了下來。李嬸仍不放心,一個勁地說等不了多久,離開的時候,還在三步一回頭,生怕許青白是在敷衍她
不多時,這位李嬸便匆匆走了回來,手里多了一籃子的雞蛋。
她將籃子塞到許青白的手里,說道:“以前啊,我們家常常受你爹你娘的接濟恩惠,他們都生了一副好心腸!奈何老天不開眼吶,年紀輕輕的,就雙雙撒手人寰了!這些雞蛋都是李嬸自己養的雞攢下來的,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這是李嬸的一番心意,你拿回家湊合著吃吧...你要是不拿啊,李嬸心里不踏實,晚上會睡不著覺的!”
許青白想了想,還是沒有推脫。正如這位李嬸所說,這都是人家的一番好心好意!如果不想占人家便宜,他不妨日后再回個禮什么的...人情往來嘛,有往來,才會有人情!
見許青白沒有嫌棄真的就收下了,李嬸笑得合不攏嘴。臨走前,她不忘跟許青白說道:“入冬后,我小兒子要結婚了,到時候再請你過來喝喜酒...”
許青白瞪大眼睛,問道:“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小時候那個穿著開襠褲,老是跟著我在牌坊下爬石鼓的小鼻涕蟲?”
李嬸開懷大笑,笑得很大聲,她拍手說道:“對滴,對滴,虧你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