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有方來棺材鋪也快半年了,對馬三的情況也了解,便問道:“說你沒本錢吧,但你這棺材鋪開得好好的!說你對女人不感興趣吧,但看姑娘你比我還要來勁!實在是搞不懂你,既有這個實力,又有這個興趣,為啥就不好好討門媳婦呢?莫非是別人嫌你長得磕磣?”
馬三嘿嘿說道:“看妞的最好境界便是只動眼皮子不動手,過目而忘!甭管我有錢沒錢,也甭管我是否會自慚形穢,不動心便不會憂心。這叫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游有方對此嗤之以鼻,上一次,眉峰上那一襲白衣過來找我,也沒見你個老東西管得住心啊?當時你不是一口一個“白仙子”,腆著老臉喊得熱乎么!
游有方調侃道:“馬三啊,你活了大半輩子了,到底沾過身了沒有啊?”
馬三翻了個白眼:“想當年,老子操起家伙辦事兒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沒在你爹的肚子里呢!”
游有方也不生氣,反正一老一小打屁聊天,常這樣!
當時,游有方突然來了興趣,又問道:“那你咋就一步步混到今天這步田地了?那位女子呢?”
“命不好,死得早!”馬三轉頭,露出一口大黃牙。
游有方一直以為馬三就是一個老雛兒,沒想到居然也是一個前輩,他有些吃驚,問道:“就沒想過要續一個?”
當時的馬三抬頭望天,搓了搓滿是褶皺的臉皮子,笑道:“天上月已是水中月,夢里人卻還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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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眼下,兩人在門檻上刨完了飯,游有方接過馬三手里的碗,鉆進后面的灶房洗碗去了。
他與馬三兩個分工明確,一個負責做飯,一個負責洗碗,日復一日,誰也沒耍過賴。
等游有方再從灶房里洗完碗出來,馬三嘴里叼著一根旱煙,正在那兒吞云吐霧
游有方擦了擦手,對著空氣扇了扇。馬三抽的旱煙勁大、辣喉嚨!上次游有方偷偷吸過一小口,被嗆得喉嚨立馬腫了,之后一連咳嗽了三天三夜
馬三瞥見游有方又出來坐在門檻上,吐出一口煙圈,說道:“張老漢那口棺材已經做好了,你下午雇兩個伙計,一起給抬過去...”
游有方點點頭。
他來棺材鋪大半年了,并不是個混吃混喝的主兒。大抵來說,棺材鋪里的事情他幫不上忙,但棺材鋪外上跳下竄的事情卻都歸他!
用游有方自己的話來講,那就是馬三主內,他主外!
他倆關系有些復雜。
要說是師徒吧,但從來就沒有拜過師、敬過茶,游有方平時更是一口一個“馬三”喊得順溜!
要說游有方是請來的伙計吧,但他除了每頓刷個碗之外,反倒是馬三倒貼過來伺候他的時候多一些!
游有方有時候晚上睡不著,便將枕頭塞得高高的,翻來覆去地想啊,這馬三究竟圖自己啥啊?莫非真看自己對眼了,要將這棺材鋪的產業交給自己,讓我給他養老送終不成!
這邊,馬三將大煙桿在鞋底子上磕了磕,十分隨意地說道:“人老了,這段時間棺材鋪里的活兒忙不過來了,我看你小子骨骼驚奇,定是個萬中無一的用刀奇才,要不要跟著我,讓我教你砍兩刀?”
游有方一聽馬三居然惦記著要讓自己跟他去劈棺材,頓時罵道:“我砍你大爺!我去年在眉峰下遍尋有緣人的時候,說的可比你順溜多了,少來忽悠我!”
馬三咧嘴笑道:“真的不考慮考慮?”
游有方回道:“此事休要再提,幫你跑個腿什么的可以,可別讓我跟你學做棺材,唉...晦氣晦氣!”
馬三笑罵道:“做棺材又怎么了,憑手藝吃飯,到哪兒都不丟人!”
游有方連連擺手道:“你不這樣想,但架不住別人要這樣想啊!我不像你,眼下我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還有大把大把的姑娘等著我呢,我還處于眼皮動、心也得動的階段!男怕入錯行,要是真干了你這行,我以后討個媳婦兒都難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