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西陲,甘泉國。
千里戈壁,萬里黃沙,風霜勁面,草木枯荒。
許青白牽著一匹瘦馬,特意繞開那一望無垠的沙漠,只身行走在沙漠邊緣的戈壁中。
這一個多月來,身后這匹馬每天都在肉眼可見的掉膘,陪著許青白走了幾千里路,走著走著,最后走得骨瘦如柴。以至于這幾天,許青白甚至都不敢再去騎它了,生怕一陣風過來,一人一馬都摔個四仰八叉!
明明上午還是烈日當空,可晌午過后,天色就越來越暗,干燥的風卷起地上的沙礫,刮得“嘩啦”作響,如有鬼哭狼嚎。
一場沙塵暴正在醞釀,遠處天邊已經依稀可見一片陰影,正在朝著許青白這邊籠罩而來。
許青白解下用來遮住口鼻的黑紗,抖了抖上面的一層黃沙,他伸手從腰間取下一個水壺來,搖了搖,叮當作響
見水壺還未見底,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撥開水壺的木塞子,輕輕泯了兩口。
隨著入口一陣清涼,頭暈目赤的感覺這才稍好。
許青白正舔著龜裂的嘴唇,他身子被碰了兩下
轉頭看去,卻是那匹瘦馬過來,用腦袋蹭著許青白。
許青白會心一笑,一個多月來,他與這匹馬朝夕相處,就像兩個難兄難弟般,彼此都已熟悉。
“急什么,肯定少不了你的,讓我先歇會兒都不行!”話雖這么說,但許青白還是笑著搖搖頭,站起身來,重新拔開那水壺塞子,一點點地往手掌心里倒水。
馬兒通人性,將頭探了過來,低頭在許青白的手心里舔舐清水。
許青白一邊倒水,一邊抬頭望著天邊,瞇眼說道:
“馬兒啊馬兒,咱們歇夠了喝足了,一會兒可得加快些腳步了!這都走了三天了,前頭不遠應該就有店家了,你再堅持堅持,晚上多給你加捆干草...”
“呼哧呼哧...”這匹馬兒極有靈性,就跟聽懂了許青白的話一般,連連喘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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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深處,已經是風沙大作,遮天蔽日,伸手不見五指。
一座孤鎮,賴在大漠中央。
除了居中一座二層小樓之外,左右各有四五間的矮房,不僅有鐵匠鋪,有雜貨店,有木工作坊,有貨運中轉的商行,除此之外,還有一間專門供人拴牲口的草棚
這些房屋都低矮破舊,土坯黃墻,墻上到處都是一個個如碗口大的坑洼,風蝕嚴重。
那間最高的二層小樓門口,掛著兩個紅彤彤的燈籠,此時正亮著微弱的光,時暗時明。
門外有人影綽綽,正在忙前忙后,一通收拾。
一個女人雙手叉腰站在門口,正在咋咋呼呼的,一會兒高聲詢問著樓上的人把門窗都挨個檢查了沒有,一會兒又在問門外的人將牲口棚的牛羊都關進圈里去了沒有
等到陸續得到肯定答復后,她這才稍微放心下來。女人罵罵咧咧地正要進屋,忽然又想到什么,她隨即轉身對著門外大聲喊道:
“廚子,記得再去檢查一下那些坐騎,把那些韁繩都挨個再扯一扯!千萬別讓它們再受驚逃走了,老娘可賠不起了...”
“曉得了...”外面漆黑一片,看不見人影,卻有一道聲音在回應她。
女人沖著門外的風沙,大罵道:“你曉得個屁,別他媽躲在外面偷懶了!給你提個醒兒,今兒要是再逃脫了一匹馬,你小子又得在老娘這兒白干三年!”
風沙越來越大,小樓門前的那兩只紅燈籠左右搖蕩不停,借著微弱的光線,門頭上有四個大字若隱若現:
“龍門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