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雅哈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笑意,仿佛抓住了命運遞來的權杖。她猛地高舉雙臂,仿佛在接受這份“神諭”的加冕。而李漓的眉頭,卻在熱浪與混亂中皺得更緊了。
于是,維雅哈立刻抓住這天賜的機會,昂首挺胸,開始“嘰里咕嚕”地向這些新歸順的蘇族人宣告她加工過的版本的《大和平法則》。她的聲音高亢而急促,帶著一種仿佛能穿透炙熱空氣的節奏感,每一個音節都像是被烈日炙烤后敲擊出的鐵片,鏗鏘刺耳。她站在玉米堆高臺上,姿態張狂,汗水順著她的頸項滑落,甩落在空中,映出晶瑩的弧線,仿佛她在用汗水為自己加冕。
維雅哈隨意挑了幾條原本莊重肅穆的條款,卻添油加醋地篡改成自己的宣言。維雅哈說,李漓是大活神,而她自己則是大活神親派的女酋長,肩負統治他們的使命。她聲稱庫拉迪科洛部落從此不再獨立,而是要并入以塔沃扎溫亞部落為核心的大聯盟,在她的領導下獲得“庇佑與榮耀”。
每說一句,維雅哈就猛地揮舞一次手臂,長辮在熱風中猛甩,動作夸張得像個街頭的傳教士。維雅哈腳下的玉米棒子堆因為她的踏動發出“咯吱咯吱”的細響,仿佛也在為她的言辭伴奏。
臺下的人們本還低垂著頭,心中充滿惶惑,但隨著維雅哈的聲調起伏,他們的眼神逐漸發生了變化。從最初的恐懼與不安,到遲疑的抬頭,再到最后,熱浪里閃爍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光。汗水和塵土糊在他們的臉上,卻掩不住那股被煽動出的亢奮,仿佛真的從維雅哈的口中聽見了“神明的真意”。
庫拉迪科洛部落的人們開始隨著她的節奏點頭,口中低聲應和,動作虔誠,神情熾烈。烈日、熱浪、飛揚的塵土,一同烘托出這荒誕而又危險的一幕——一個原本的俘虜,竟借著李漓隨口的咒罵與人群的誤解,正一步步把自己塑造成荒原上新興的“受命于神的女王”。
而臺上,位于中間位置的李漓,始終一動不動地杵著,身影在烈日下仿佛鍍上了一層冷硬的光輝。李漓依舊保持著作為“神”應有的莊嚴,表情不顯絲毫波瀾。但那雙眼睛,卻冷得像寒鐵,直直盯著維雅哈,就像隨時可能落下的刃鋒。
臺下,特約娜謝和赫利相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赫利抬手抹去額頭的汗水,手背一抹就是濕熱的黏膩,他悻悻地瞥了高臺上的李漓一眼,嘴里嘟囔著:“萊奧,讓她自己在那兒扯吧,反正也沒人能聽懂全的。再說,飯點到了。”赫利的聲音帶著倦意,嗓音被熱氣熏得發悶,既透出幾分不耐,又混雜著饑腸轆轆的煩躁。烈日下的折磨讓她渾身都在冒汗,可胃口偏偏被炙熱催得更加迫切,遠比聽維雅哈那套胡謅來得實在。
特約娜謝輕輕點了點頭,唇角勾出一抹苦笑。她的易洛魁戰士們站在一旁,手里抓著樹枝或獸皮,正有氣無力地扇著風。汗珠順著他們的脖頸一顆顆滾落,落在胸口的銅飾與羽毛上,把原本莊重的戰裝襯得狼狽不堪。一個個熱得直喘粗氣,卻依舊維持著警覺的站姿,仿佛隨時準備應戰,卻又忍不住在心里抱怨:這荒原烈日下的“神諭”,真是比打仗還要折磨人。
忽然,蓓赫納茲不經意地一個轉身,身上那襲薄紗質地的波斯長裙隨風輕揚,曳地的裙擺在烈日與熱風的映襯下翻卷起一圈圈光影,仿佛火焰中綻放的花。蓓赫納茲無心的動作,卻在臺下人群眼中帶來一陣驚訝的低呼,仿佛真有神跡降臨。人群的躁動瞬間被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