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落下,先輕輕劃破皮膚,一道細痕立刻滲出血珠。男人悶哼一聲,身體猛然繃緊。大祭司雙眼閃爍狂熱的光芒,喃喃吟誦咒語,匕首驟然深入,撕裂肌肉的“撕拉”聲在鼓聲中若隱若現。鮮血噴涌,濺在綠松石袍上,瞬間染紅其輝光。俘虜喉中發出瀕死的咕嚕,四肢痙攣如觸電。大祭司手法嫻熟而冷酷,刀鋒沿肋骨切入,直至挖出那顆仍在跳動的心臟。
那顆心臟拳頭大小,血絲纏繞,熱氣騰騰,仍在顫動。他高高舉起,將之獻給太陽。血順著手臂流淌,滴在祭臺上,匯入血槽,沿著蛇形符文蜿蜒而下,宛若神明的淚痕。
整個過程不過數息,卻如永恒般漫長。空氣驟然彌漫著濃烈血腥,滲透廣場的每一寸空間。
人群的歡呼隨即爆發,如火山噴發般狂野而統一:“鮮血歸神!太陽永存!”
數萬聲浪疊加,震得耳膜嗡鳴。婦女尖叫著昏厥倒地;男人揮舞武器,臉龐因狂喜而扭曲;孩童模仿匕首的動作,尖叫著舉起雙手,加入癲狂的合唱。鼓聲雷霆般轟鳴,號角嗚咽不絕,火盆中的烈焰沖天而起,濃煙翻涌成血云,籠罩奇琴察伊。整個城邦沉浸在原始的狂熱中,仿佛鮮血已澆灌大地,而羽蛇神正在井底低笑。
太陽的光輝如鮮血般灑落,冬至的正午已化為一場永不醒來的噩夢。金字塔頂的祭壇上,那顆新鮮挖出的心臟仍在微微跳動,熱氣蒸騰的血霧凝成細珠,順著石面滑落,匯入血槽,沿著蛇形符文蜿蜒而下,仿佛羽蛇神在低語,對鮮血表達滿足。廣場的狂熱尚未平息,人群的呼喊如余波回蕩。婦人的尖叫混雜著男人的低吼,孩童模仿匕首的弧度揮舞小手,純真的臉龐在烈日下扭曲。奇琴察伊仍沉浸在原始的癲狂中,鼓聲漸漸放緩,卻頑強如心跳,預示著下一個祭品即將登場。
托爾特克士兵粗暴地將那具壯漢的尸體從祭桌上拖下,鮮血在石階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宛如蠕動的蛇尾,滴落間發出“啪嗒、啪嗒”的悶響,染紅了每一級臺階。緊接著,下一個俘虜被推搡上前——納貝亞拉的哥哥,塔科特。他的身影在士兵的矛尖下踉蹌前行,粗糙的藤蔓繩索勒得他呼吸急促,寬闊的肩膀布滿鞭痕,鮮血順著脊背蜿蜒而下,浸透破爛的亞麻短袍,袍角在風中無力地顫抖。他的雙眼深陷,卻燃燒著不滅的怒火。掃視人群時,他捕捉到妹妹的身影。那一瞬,他的嘴唇輕輕顫動,勉力吐出一個無聲的字——“跑”。然而,還未等這最后的囑托傳遞,一個豹戰士的拳頭已重重砸在他的面頰。骨裂的悶響隨之傳開,鼻血如箭般噴涌,濺落在石階上,綻成一朵猙獰的紅花。
納貝亞拉的心仿佛被利爪撕碎,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胸口劇烈起伏,呼吸粗重如被逼入絕境的野獸。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涌出淚光,卻在狂烈的恨意中蒸發,化作干澀而熾熱的火焰。她的手指死死嵌入李漓的袍袖,指甲幾乎要刺穿布料。她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尖銳、顫抖,帶著絕望的破碎感:“下一個……就是我哥了!”那聲音猶如斷裂的弓弦,銳利刺破鼓點與呼喊的洪流。
“相信我。”李漓的語氣沉穩如磐石,他的目光卻如獵鷹般鎖死在祭壇之上,“我絕不會讓那劊子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