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的長刀勢如破竹,寒光橫掃,連斬數人。盔甲碎裂,鮮血飛濺,他一路殺至高臺之前。最后,長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驟然劈落,直斬向曼諾里斯。
曼諾里斯只覺眼前一閃,脖頸一涼,劇痛未及傳遍全身,刀鋒已深深割斷了他的咽喉。鮮血隨即如泉涌般噴出,濺滿他胸前的紫色斗篷,也飛灑在夜風與雪地之間,映出一朵猩紅而詭譎的花。那顆頭顱帶著未及消散的憤怒與不甘,翻滾墜落在雪泥間,雙眼依舊瞪大,凝固著震怒與驚懼,失去頭顱的軀體搖晃片刻,轟然倒下,如被掏空的破布袋般軟塌在血泊中。
弗朗索瓦俯身一把抓起那顆仍滴著熱血的頭顱,高高舉起,在火光與夜風中顯得格外猙獰。他仰天狂笑,聲音尖銳而癲狂:“希臘狗的頭顱在此!”笑聲仿佛魔鬼的嘲弄,在血色夜空中回蕩不休。殷紅的血水順著他的手臂汩汩淌下,他卻毫不在意,仿佛捧著無比榮耀的戰利品。
羅姆蘇丹國的騎兵們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喊聲震碎夜空,鐵騎振奮,如潮水般撲向四散潰逃的拜占庭殘兵。彎刀接連落下,鮮血噴涌如雨;戰馬奔騰,鐵蹄踏碎尸骨,發出駭人的脆響。拜占庭的盾墻頃刻瓦解,軍陣徹底崩塌。這一刻,戰局徹底明朗——所謂的新晉總督被當眾斬裂,拜占庭的士兵們失去了號令,如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
片刻之后,夜幕下的卡羅米爾城外戰場,已從先前的狂亂廝殺轉為一片詭異的死寂。空氣沉重得仿佛凝結,彌漫著血腥與焦土的味道,混合著馬汗的腥膻與金屬的銹蝕氣息,像一口被鮮血灌滿的鐵罐,將所有人窒息在其中。
羅姆蘇丹國的軍隊如黑潮般洶涌逼近,將獅鷲營、獵豹營與安托利亞軍團逐步壓縮在城墻下那片狹窄的空地。灰白的石塊在月光與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仿佛冰冷的墓碑;城垛上零星的箭塔如冷眼旁觀的哨兵,默默俯視著下方這群搖搖欲墜的敗兵。緊閉的城門鐵閘上布滿銹跡與舊箭痕,門前的壕溝積滿渾濁的水,火光映照其中,像一面破碎的血鏡,映照著即將崩塌的局勢。
獅鷲營的騎士們氣喘吁吁地重新列陣,盔甲缺口中滲著血跡,長劍在他們指間顫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獵豹營的勇士們胸膛起伏如狂獸,眼睛布滿血絲,巨斧上還滴落著未干的血珠;安托利亞軍團的盾墻死死相連,福提奧斯立于最前,面龐如巖石般堅毅,卻掩不住眼底翻涌的疲憊與憂慮。阿格妮的白馬在隊伍中央焦躁地刨地,鐵蹄刨出的雪屑四濺。
前方,羅姆蘇丹的鐵騎已在火光下靜止,他們的身影如同一片移動的黑色山嶺。彎刀在夜色中垂下,刀鋒冷光森森,仿佛只待一聲令下便能化作收割生命的鐮刃;長矛如森林般密集,矛尖映著月光與火光,冷得讓人心顫。他們的戰馬高大而狂烈,噴出的鼻息在寒風中化為白霧,層層疊疊,仿佛為這片血腥之地蒙上了一層鬼魅的紗幕。
尸體橫陳在雪地上,如黑色的礁石,血液早已凝固成暗紅的冰霜,火把的光焰在其間搖曳,猶如煉獄的余燼。雙方士兵的喘息交織在一起,低沉而粗重,仿佛萬獸的哀鳴。
此前由拜占庭軍隊臨時搭建的高臺上,曼諾里斯的頭顱已被弗朗索瓦高舉,鮮血順著頸腔滴落,沾濕了他的手臂,那顆頭顱宛如一枚血淋淋的戰利品,俯視著帝國殘兵的潰散。拜占庭軍士氣瞬間崩塌,他們的反擊軟弱無力,零星的咒罵與顫抖的喘息混雜在夜風中,更襯得這支昔日的帝國軍團像瀕死的孤狼。
風卷著雪花掠過戰場,吹亂火光,遠處傳來海浪翻涌的低沉聲響,如命運在無情低語。阿格妮望向利奧波德與澤維爾——兩位浴血的指揮使,他們的盔甲上布滿血痕,傷口滲出黑紅的血跡,眼神里燃燒著不屈的光,卻也透著不可避免的倦怠與灰暗。
前方,基里杰緩緩策馬出列,他的身影在火光與夜色中宛如沙漠深處走來的幽靈,既高大威嚴,又冷酷無情。一匹純黑的阿拉伯馬馱著他前行,鬃毛隨風翻飛,宛如迎風獵獵的黑旗。基里杰身披鑲金邊的黑袍,袍上繡著彎月與雄獅的紋章,金線在火焰中閃爍冷光;腰間懸掛的彎刀鑲嵌寶石,刀鞘泛著森冷的光澤,如隨時準備收割生命的鐮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