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后的,是靈犀營。拜烏德與他的士兵們如沙漠中的幽靈,善于在撤退中設伏,步伐輕快卻冷峻。他本人裹著一條沾滿塵土的頭巾,瘦削的面龐在火光下顯得更為鋒利,眼神如狐貍般狡黠。巡行隊伍之際,他偶爾勒馬回望托爾托薩的城墻,只見火把如烈焰燃燒,宛若無數雙嘲笑的眼睛盯視著他們。“下次,我們會從內部撕開他們。”他低聲對副手說,語氣中帶著毒蛇般的狠意。
退卻的隊伍蜿蜒綿長,像一條受傷的巨蟒,在塵土與暮色中緩緩蠕動,朝東南方延伸。他們的目標是哈馬——那座大馬士革北路上的綠洲要塞。路邊的農田焦黑荒蕪,昔日的橄欖樹已在戰火中化為枯炭,枝干如枯槁的手指,僵硬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塵沙卷起,遮天蔽日,沉重的腳步聲轟鳴不止,每一步都拖曳著不甘與恥辱。遠處,一群烏鴉盤旋低飛,啄食戰場上的殘尸,凄厲的鳴叫如同為這支退軍伴奏的喪歌。
古夫蘭騎馬行在隊伍中央,披風被冷風卷起,獵獵作響。她的腦海中翻涌著無數碎裂的念頭,如同亂石在激流中相互碰撞:下一次反攻,該如何借助險峻的山川與河谷?阿貝貝傾囊而出的金錢,還能支撐多久?至于那對貪婪成性的父女——被軟禁的伊德里斯與扎伊納布,自己是否還能逼迫他們吐出先前侵吞的金銀與糧秣?而在這片支離破碎的戰局上,賽琳娜與李錦云是否真的愿意與她并肩?抑或,真正的問題是——自己是否該冒險去尋求與她們的合作?
古夫蘭的思緒如同鋒利的利刃,不斷在腦海中碰撞,卻終究切不斷現實的枷鎖。她胸腔中翻滾的憤怒與羞辱只能被死死壓下,化為冷硬的指令。她雙手緊緊握住韁繩,聲音低沉而堅決:“拜烏德,立刻派人去通知阿貝貝和熊二——我們這次又沒能成功。讓熊二馬上組織大本營撤往哈馬!”
馬蹄踏碎塵土,聲聲如擂。古夫蘭帶著余部緩緩南撤,隊伍蜿蜒在暮色與風塵中,宛如一條受傷的巨蛇拖行。前方的道路通向哈馬——那座大馬士革北道上的綠洲要塞。或許,只有在那里,她才能重新收攏殘破的旗幟,聚攏散亂的軍心,等待著下一個血與火的黎明。
……
與此同時,在托爾托薩的腹地,另一場截然不同的勝利正在上演。卡莫男爵領的阿里維德莊園四周,火光與塵煙交織,戰馬嘶鳴與鋼鐵碰撞聲震蕩天地。賽琳娜親自率領她的日耳曼軍隊,如同一股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席卷了這片飽受爭奪的土地。
前鋒的騎士們在塞巴斯蒂安的指揮下,列陣如墻。厚重的鐵甲在夕陽下閃爍冷光,闊劍與戰斧高舉,反射出令人膽寒的寒芒。他們的戰馬高大健壯,披掛鱗甲,蹄鐵砸在泥濘的大地上,奏出雷鳴般的節奏。整個騎士方陣推進時,猶如鐵浪翻涌,將抵抗者的防線碾碎,撕裂得七零八落。
這已經是賽琳娜與李錦云第三次從雷蒙德的勢力手中奪回這片土地。卡莫村與其周邊的二十余個村落,像是棋盤上的格子,多次被反復易手,每一次易主都伴隨著血與火的洗禮。昔日的農田化作焦土,橄欖樹一再被砍伐點燃,殘垣斷壁在風中搖晃,如同一首無聲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