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立刻行動起來,沉重的鏟鍬與木樁在暮色中交錯起落,敲擊聲與低吼聲匯成一股堅硬的節奏,仿佛要在焦土之上強行刻下新的生命線。
“再快些!沒人知道那些十字軍何時會殺過來!”賽琳娜策馬而立,目光冷冽。她深知這片土地的價值:阿里維德莊園是卡莫男爵領的心臟,扼守此地,就能握住托爾托薩通往的黎波里的咽喉。然而,勝利在這里始終脆弱。雷蒙德的野心如陰影般緊隨,下一次反撲也許在明日,也許就在今夜。
夕陽西沉,將賽琳娜的身影拉得漫長。賽琳娜轉頭望向李錦云,聲音平靜卻堅定:“為往昔流淚無益,祖爾菲亞。你看,那邊是艾賽德的舊屋,如今只剩半堵殘墻。這里是你們的家,同樣也是我丈夫的家,我與兒子的家。我們必須讓它重生,而第一步——就是守住它。”
李錦云凝視著那半堵殘破的墻壁,眼中仍有淚光,卻已不再顫抖。她緩緩拾起武器,目光與賽琳娜交匯。兩人并肩立于莊園的最高處,夕陽最后的余暉為她們鍍上一層血與金的光彩。李錦云深吸一口氣,抹去眼角的濕痕,低聲而堅定地說道:“你說得對,先守住它。只愿朗希爾德和她的隊伍能早日趕來支援。”
賽琳娜尚未開口回應,莎倫卻已自廢墟深處走來,她神情鎮定,聲音卻冷冽得像鐵一般:“眼下,我們還得依靠自己!再說,小基捷日相隔幾千里,他們真的還會為我們回來嗎?”此刻,莎倫已經帶著李漓的女眷們和沙陀婦女們走入焦土。她們沒有鎧甲,也沒有長劍,只有裹布、草藥和隨身的針線。她們穿行在殘垣之間,為傷員包扎、為潰兵止血,仿佛在血火的余燼中,用脆弱的雙手織補一張新的生命之網。
廢墟間,呻吟聲此起彼伏。莎倫跪在一名被箭射中的年輕人身旁,她手指因緊張而微微顫抖,卻仍用碎布死死壓住傷口,鮮血浸透了她的衣袖。瑪爾塔則一邊安撫受驚的孩童,一邊指揮婦女們取來清水,反復沖洗潰爛的傷口,她的聲音堅定,宛若在混亂里撐起一塊安定的庇護所。梅琳達背著藥簍,在燒毀的葡萄園里翻找尚能使用的草藥,她的衣裙早已被煙灰染成灰黑,卻仍不時低聲向身邊的婦女講述藥草的用途,仿佛要把希望的種子撒播下去。薩赫拉則以她慣有的沉穩,用針線為傷員縫合裂開的傷口,她的額頭布滿汗珠,卻神情專注,如同在與死神角力。沙陀婦女們也紛紛加入,撕下裙擺為士兵包扎、為傷口撒鹽止血、或攙扶著瀕臨昏厥的戰士。哭聲、祈禱聲、低低的安慰交織在一起,與遠處戰馬的嘶鳴和木樁的敲擊聲混合,構成一首荒涼卻頑強的樂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