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德納人從不拘泥一處,不像別的部族那樣死守土地。我們是風的子民,是河流的追隨者。舊世界……我想去看看!不止是我自己,我們這里這些德納人,都想去。”
她的手掌在膝蓋上輕輕拍打著節奏,聲音仿佛與篝火的噼啪聲相和:“可是,大活神,你究竟能帶走多少人?”
李漓的目光在她與那些德納人之間來回停駐,神情堅定如鐵:“只要能造出一艘船,就能造出第二艘。無論要多少次——我保證,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愿意跟我走的人。”
“請帶上我吧。”薩西爾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她雙臂環抱著自己的肩膀,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閃爍著脆弱的光芒,仿佛一只受傷的鳥兒尋求庇護,“我早已無處可去……這片荒野吞噬了我的過去。也許舊世界能給我一個新的開始,哪怕只是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說到這里,薩西爾抬起手,指向其他幾個曾在奇琴察伊祭壇上被解救的人牲,聲音忽然急切:“也請帶上他們吧!他們若還有地方可去,早就離開了。”那幾人聞言,彼此對望一眼,隨后不約而同地點頭,眼中帶著卑微卻真切的渴望。
李漓注視著他們,語氣平和而堅定:“當然可以。一路上,他們也一直在分擔馱運行李的任務。我不會拋棄任何一個在絕境中抓住希望,努力付出的人。”
“它們呢?”烏盧盧一蹦一跳地跑到李漓面前,指著幾頭在奇琴察伊城外找回的野牛,眼睛眨巴眨巴的,像在等答案。偏偏其中一頭野牛還抬起頭,正好對著李漓“哞——!”了一聲,仿佛在替自己發聲。
李漓一時沒說話,反倒被這突如其來的“對話”逗得微微一愣。
“烏盧盧,你別胡鬧!”蓓赫納茲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烏盧盧的胳膊,把她拽到一邊,半嗔半笑地說道,“少瞎起哄!”
烏盧盧吐了吐舌頭,還不忘朝李漓扮個鬼臉。那頭野牛“哞”了一聲,仿佛在為烏盧盧打氣似的,惹得周圍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特約那謝與伊什塔爾對視,眼神里閃過一抹復雜與遲疑。火光映照在她們的面龐上,仿佛兩盞在夜風中搖曳不定的燈籠,忽明忽暗,難以定奪。特約那謝微微咬唇,她本是酋長的女兒,從小背負著部族的期待,如今卻漂泊在異族的篝火旁。留在美洲,意味著她還能延續祖祖輩輩的血脈與職責;但若隨李漓去往那個“舊世界”,她或許能掙脫命運,見識更廣闊的天地。伊什塔爾的目光則更像一團隱秘的火焰,她望向李漓,神情中有探尋、有抗拒,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依賴。兩人的手在膝上無聲地絞在一起,仿佛彼此在借著力氣。她們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讓沉默在火堆旁延展,只有火苗的爆裂聲在空氣里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