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輪血腥的對陣,十字軍憑著三倍以上的兵力,已然全面壓制。獬豸營的陣線像被巨浪沖擊般潰退,士兵們氣喘如牛,盔甲上布滿血跡與裂痕;有人拖著傷腿艱難挪步,有人干脆丟下兵刃,倉皇逃竄。十字軍的喊殺聲如雷霆般轟鳴而至:“為國王而戰!為上主而戰!”金獅與十字的旗幟高揚,步兵方陣推進得如同鐵壁巨浪,逼得獬豸營只能退向城南山坡上的雅法堡。
山坡崎嶇,碎石滾落,塵土迷眼。獬豸營的殘兵互相攙扶,拼命向高處攀爬,弓箭手一邊回身射出零星的箭矢,徒勞地阻滯追兵。
殿后的雅各揮刀斬殺一名撲來的敵兵,鮮血迸濺在他滿是泥塵的臉龐上,他咆哮著,聲中帶著憤怒與不甘:“堡壘在等我們!給我堅持住!”坡下,十字軍的騎隊已逼近,蹄聲如擂鼓般震動大地,預示著更殘酷的圍攻即將展開。
城墻上,雅法守軍已升起吊橋,箭垛間閃著長矛與弓弦的寒光。退守的片刻安寧,不過是暴風驟雨前的喘息。
午后的烈日如一柄熾烈的巨劍,高懸在地中海上空,將雅法堡下的山坡和平原烤得熱浪翻滾。塵土、汗臭與血腥交織成令人窒息的氣息,遠處海浪聲尚未傳來,便已被戰場的喧囂掩沒殆盡。
貝爾特魯德騎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之上,長袍被熱風鼓動,塵土與汗珠粘在臉龐,卻掩不住那雙堅毅如鋼的眼睛。她是艾賽德的夫人,也是此刻雅法的臨時統帥。簡易的鏈甲裹身,手中握著一柄裝飾華美的指揮杖,既是權柄的象征,也是逼迫她肩負起戰場重任的鐵證。
貝爾特魯德身側,壯碩的騎士里巴爾篤斯披著滿是劃痕的盔甲,亂須下的嗓音如雷霆般滾動:“前進!為雅法而戰!”
里巴爾篤斯所率領的,是倉促從總督府集結的主力——一支來自普羅旺斯公國的部隊,夾雜著本地雇傭兵,約有一千人。這支軍隊原本是貝爾特魯德的母親戈爾貝格親手留下,用以庇護女兒。然而,出于母女間緊張的嫌隙,以及對貝爾特魯德執掌能力的深切不信任,戈爾貝格將這支兵力委托給里巴爾篤斯統帥。里巴爾篤斯亦心知肚明,他留在雅法的首要職責,不是守城,而是守護貝爾特魯德的安危。這支隊伍,盔甲參差,有的披著皮甲,有的戴著鐵盔,手中持著長矛、劍盾與弓弩。戰馬噴吐粗重的氣息,蹄聲在碎石坡上迸出脆響。陣列并不整齊,卻透出背水一戰的絕決。士兵臉龐滿是疲憊與焦灼,卻在緊握的武器與凝重的目光里,燃燒著堅硬的意志。有人低聲禱告,有人咬牙死盯著敵陣。盔甲的叮當聲、粗重的喘息聲,在沉悶的空氣里交織成一曲戰前的喪鐘。
終于,在雅法堡之下,雅法守軍與耶路撒冷王國的精銳正面遭遇。重甲騎兵列陣在前,陽光映照下,盔甲如同燃燒的鋼鐵海洋,馬嘶聲伴著撲面熱浪,宛若雷霆奔涌。其后,步兵方陣如鐵墻般整齊推進,巨盾與長槍森然林立,盾牌上獅子與十字的圣像在光影間熠熠生輝,仿佛披著神只的庇佑而來。
高高揚起的金獅與十字旗在烈風中獵獵作響,前列的指揮官——一名披著紅袍的騎士——扯開嗓音,嘶吼震徹:“為國王!為圣地門戶!”
十字軍的陣勢穩固如磐石,前進的腳步如同巨鼓,每一步都令大地為之顫栗。塵霧在烈日下翻滾彌漫,戰場漸漸被吞沒,視野模糊,連呼吸都被這股鐵與火的洪流壓迫得艱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