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雅法城外,月光如薄紗般灑落,將廣袤的平原鍍上一層清冷的銀輝。遠處的海風吹來,帶著咸澀的氣息,摻雜著橄欖葉的淡香與營火殘余的焦煙。十字軍的營地散布在城南的開闊地帶,宛若一座座臨時堆起的灰色堡壘:數十頂帳篷錯落排列,帳篷布在夜風中輕顫,發出輕微的“沙沙”聲。營地中央的篝火早已熄滅,只余下一堆余燼,偶爾迸出幾點火星,在夜色中明滅不定,映照出士兵們憔悴的面龐。
外圍布滿了戒備森嚴的崗哨。披著斗篷的哨兵手握長矛與火把,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黑暗的山坡與林木,盔甲在月色下泛著冷冽的光。偶爾有低沉的交談聲隨風傳來,夾雜著馬匹噴鼻與甩尾的聲音,為這份寂靜平添幾分緊張。帳篷之內,多數士兵早已沉入疲憊的睡眠。鼾聲此起彼伏,有人夢中喃喃低禱,呼喚遠在故鄉的圣母與親人;也有人依舊保持警覺,手掌死死扣著劍柄,連呼吸都輕而淺。白日的激戰已耗盡他們的力氣,而今夜的休整,只是風暴來臨前的喘息。
營地里堆積著混亂而沉重的戰利品:捆扎整齊的箭矢,堆成小山的糧草,散落一地的盾牌與殘破的盔甲,還有幾輛停放在中央、裝滿金銀的馬車,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它們既是耶路撒冷國王野心的象征,也是壓在雅法城上空的一重陰影。
突然間,在營地東側的一個樹叢中,一口廢棄的枯井從未引起人們的注意。這口枯井的井口被雜草和藤蔓所遮掩,平日里幾乎無人會留意到它的存在。然而,就在此刻,一陣細微的窸窣聲從井底傳來,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黑暗中蠕動。這聲音雖然輕微,但在寂靜的夜晚卻顯得格外清晰。井底的黑暗中,隱約傳來爬行的摩擦聲和低沉的喘息,讓人不禁心生恐懼。片刻之后,一個身影緩緩地從井口探出頭來,那是一個本地的民兵。
這個神秘的女人,頭上裹著一條頭巾,身穿一件舊皮甲,她的雙眼閃爍著仇恨的火焰,仿佛燃燒著對敵人的憤恨。她小心翼翼地爬出井口,動作輕得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身影也陸續從井底冒了出來,他們同樣身穿暗色的亞麻衣袍,手持彎刀、短劍和火把,臉上涂抹著泥土以掩蓋自己的輪廓。
這些人正是雅法的本地武裝,平日里他們是普通的漁民和農夫,但此刻,他們卻化身為復仇的戰士。他們的動作迅捷而默契,如同夜色中的狼群一般,沒有絲毫多余的聲響。轉眼間,兩百多個民兵如幽靈般從枯井中涌出,他們的出現如同夜空中的閃電,讓人猝不及防。
“殺!”一個神秘的女人聲音,低沉而決絕的命令劃破夜空,仿佛一道雷霆在寂靜中炸響。民兵們如黑潮般撲向最近的崗哨。
一個巡邏的十字軍士兵甚至沒來得及呼喊,一把彎刀便從他喉間劃過,血柱噴灑,腥熱的氣息在夜風里彌漫。他雙眼圓睜,發出一聲哽咽的悶哼,身體轟然倒下,盔甲砸在石子上的聲響沉重刺耳——那一刻,仿佛是戰鼓敲響了混亂的序曲。
民兵們見人就砍,彎刀在月光下閃爍,劃出一弧彎冷光,刀鋒斬入盔甲的縫隙,濺出骨裂與血肉撕開的脆響。睡夢中的士兵倉惶爬起,有人剛抓起長劍,喉嚨便被刺透,慘叫聲在夜空中迸裂;有人半裸著上身沖出帳篷,卻立刻被三把刀同時刺中,血流如泉,倒在火光與塵土間抽搐不止。
隨行的民兵已點燃火把,狂吼著將其投向帳篷和糧草堆。霎時間,火焰如同餓獸撲咬,舔舐布料,吞噬木材。噼啪爆裂聲此起彼伏,黑煙滾滾升騰,帶著焦糊的臭氣,映紅半邊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