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霍庫拉妮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來。她的笑容明朗,像海浪一樣寬容而自在,“我可是從大洋深處來的,又不是你們這片大陸上的人!”她半開玩笑地搖了搖頭,眼神里卻閃著調皮的光。“不過嘛——我不介意幫你們一起罵!”霍庫拉妮忽然揚起嗓音,笑意中帶著鋒利的打趣,“因為他說話實在太臭!而且——他身上的味道簡直跟咸魚一樣!我離他這么遠,都能聞出來!”
“你們腦子真有毛病!我就說了一句實話,用得著這么激動嗎?”格雷蒂爾無奈地搖頭,聲音里帶著粗魯中透出的幾分委屈。他滿臉的紅胡須豎了起來,眼神一凜,忽然像惡犬般張口怒吼了一聲:“哇——哦!”那吼聲震得山谷回響,連枝葉都簌簌作響。
可這一聲震天怒吼,并沒嚇到任何一個女人。她們只是齊齊翻了個白眼,毫不買賬。倒是格雷蒂爾牽著的那頭駱馬先被嚇得猛地仰頭,隨即“噗”地一聲,吐出一大灘黏糊糊的唾液,正好糊滿格雷蒂爾的臉。濃烈的草料酸臭順著胡須滴落,把他原本的威風沖刷得一干二凈。更不巧的是,前方拖運貨物的一頭野牛忽然停下腳步,甩了甩尾巴,跟著發出一聲響亮的“噗嗤”,還伴隨著一坨熱氣騰騰的糞便砸在他腳下的碎石路上,臭氣四散,令人作嘔。
“你看,連牲口都看你不順眼。”伊努克忍不住捂嘴偷笑,溫柔的眼神里帶著一絲調侃,笑聲像風鈴般輕快,徹底把格雷蒂爾的威勢化為笑料。
“說不過人,就擺出這種嚇人的嘴臉嗎?誰會怕你!”凱阿瑟雙手叉腰,聲音爽朗直率,灑脫得像一陣風,毫不留情地頂了回去,“快向我們道歉!”
阿涅賽卻輕輕走上前,抬手拍了拍格雷蒂爾的胳膊,語調帶著藝術家特有的細膩與調解意味:“依我看,你還是趕緊認個錯吧。不然,她們能把你罵上三天三夜,連我聽了都要頭疼。”說罷,她忍不住輕笑,語氣里帶著半分玩笑,“來,深呼吸,認個錯。”
“大家別再針鋒相對了。”薩西爾終于開口,她的聲音緩緩流淌,帶著一種仿佛自神壇上傳來的悠遠低吟,柔和而神秘,“我們同為人,只是自幼生長在不同的土地上,因此思想與眼界難免有所差異。”薩西爾頓了頓,唇邊浮現一絲宛若撫慰的微笑,“不如換個話題吧。讓我給你們講一段《波波爾·武》里的故事……或許這些古老的傳說,比爭吵更能讓我們心靈靠近。”
伊努克與烏盧盧交換了一個眼神,卻依舊波瀾不驚。伊努克冷峻地聳了聳肩,目光疏遠而淡漠,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烏盧盧則憨厚地咧嘴一笑,露出單純而淳樸的神情。她們并肩繼續邁開腳步,沒有被身后的爭論牽動半分。或許在她們看來,這些紛擾只屬于“陸地上的人”的世界,而作為北極子民的她們,不過是路過的風雪,與此無涉。
就在這時,維雅哈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她天生的精明讓她最先察覺到異樣,刺青的臉龐上布滿汗珠,聲音急促而低沉:“前面有兩撥人在打架!喊殺聲很大,看樣子是部落沖突!”
“那是打仗,不叫打架!”赫利冷不丁地對維雅哈糾正道。
隊伍霎時安靜下來,方才的喧囂仿佛被驟然抽走,只余河流的轟鳴在山谷間震蕩。李漓停下腳步,神情冷峻,目光如刀鋒般掠過隊伍每個人的面龐。他沉聲下令:“都安靜!保持隊形,不要亂。”李漓轉過頭對托戈拉說道:“托戈拉,帶著你的人先行前出,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