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盞走后,蔣蘊祺來到錄音室,她打開電腦,界面還停留在音頻編輯軟件,將這首未完成的歌設置為循環播放后,激昂的音樂在錄音室響起,蔣蘊祺將軟件切到后臺,打開了一個叫dream的文件夾。
文件夾大概有10g,里面是幾百個音樂demo工程文件和一個名叫歌詞本的word文檔,從第一個開始,蔣蘊祺將這些demo一一播放,然后刪除。
這些demo涵蓋節奏布魯斯,藍調,funk,pop,舞曲,rap和幾首芭樂,雖是demo,卻每一首都可圈可點,而且因為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能夠看出清晰的成長軌跡。
蔣蘊祺的早期作品非常稚嫩,第一首是七歲時給小學班級寫的班歌,聽起來有點像《海爾兄弟》,基本上是一首簡單的兒歌。
后來蔣蘊祺在音樂上日益精進,剛剛結束不久的中央音樂學院校慶活動上,她表演的原創搖滾曲目《鮑家街沒有極限》,獲得了最佳音樂獎,并且她本人也被作為嘉賓請來的學院搖滾明星王峰大加稱贊。
所有人都以為蔣蘊祺會帶著她的才華閃耀華語樂壇,哪怕暫時被埋沒,她也會像一朵沙漠里孤傲的玫瑰,我行我素,獨自綻放。
但現在蔣蘊祺卻退卻了,她真的有點累了。
今天在亮馬河邊,蔣蘊祺想了很多,她從小喜歡音樂,第一次偷偷溜進錄音室,把玩蔣萬豪的吉他那天,所有場景和畫面她都記得,包括她撥弄琴弦的欣喜,和蔣萬豪錯愕的眼神。
她以為蔣萬豪會永遠支持她,直到隨著她長大,蔣萬豪對她玩音樂越來越反感。
今天的爆發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罷了,除了蔣萬豪的不支持,還有那一次次音樂節的無功而返。
蔣蘊祺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妥協,但現在這一刻,脆弱的她還是想妥協了。
將所有demo刪除后,蔣蘊祺打開了回收站,按下“清空回收站”,鼠標停在“是否徹底清除”的彈窗上,她卻又遲遲不想按下“是”。
蔣蘊祺雙眼通紅,失聲痛哭。
“嗚——”
一雙溫暖的手放到了蔣蘊祺的肩膀,蔣蘊祺下意識地轉身抱住,眼淚濕透了那人的上衣。
過了一會兒,蔣蘊祺抬頭一看,是宋盞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還沒走?”蔣蘊祺抹著眼淚,臉花成一片。
宋盞說道:“車是你家的,鑰匙忘記放下了。”
蔣蘊祺又問道:“那你怎么進的我家?”
宋盞解釋道:“我敲了半天門你沒回應,我怕你出問題,問的你父親開鎖密碼。”
蔣蘊祺情緒也恢復了一些,她生氣道:“那你豈不是來了很久?”
“嗯,你太專心了,沒發現我。”宋盞回答。
“來了多久?”蔣蘊祺追問道。
“一定要說么?”宋盞憨笑道。
蔣蘊祺眼睛瞪得好像能將宋盞吃掉,宋盞實話實說道:“怎么說呢?”
“你那首小學兒歌,歌詞有點幼稚,‘為什么魚沒有腳?為什么小汽車滿地跑?為什么趙志剛不干人事,還當校領導?’”
“趙志剛是哪路神仙?你們小學校長?”
“要你管!”
“這歌……多少有點諷刺社會現實哈?”宋盞看到蔣蘊祺羞紅了臉,隨時都要將他撕碎,不敢再開玩笑了。
“你不要聽不要聽不要聽!”蔣蘊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浣熊,對著宋盞一通亂抓。
宋盞求饒道:“聽都聽了,不過只聽了一遍,沒記住,我現在已經忘了。”
蔣蘊祺狐疑道:“真的么?”
宋盞瘋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