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知道哪些商品好,哪些商品品質差,這種信息差就是當下售貨員工作吃香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安娜遲疑道:“華國產的,現在聽上去確實和我在西德親戚家聽到的阿美莉卡貨差不多,效果甚至還要更好一點。
但它會不會動不動就壞?我之前從來沒聽說過華國還產收音機。”
“300馬克?”安娜感受著手里的收音機的重量,心里盤算著,這比tes便宜100馬克,比rft也劃算,效果可要比那兩個牌子好上不少,她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它的品質是否過硬。
“你放心,我賣出去五臺,就沒人說不好。”卡琳信誓旦旦道,“再說有問題你再拿過來修不就好了。”
“就這個吧!”安娜終于下定決心,把300馬克遞給售貨員。售貨員笑著包好收音機,遞給他時還多說了一句:“這可是看在我們兩的關系上我才特意推薦給你的,買了不會后悔。”
華國的熊貓牌在整個東歐的銷售都經歷了一個口碑傳播過程。
不過真正大規模售罄,導致東歐的采購商們加大從華國的進口力度,則還要得益于華人群體的采購。
1962年,東德和西德加起來一共有大約一千多名華人。
其中東德由于移民政策嚴格的緣故,這里的華人主要是外交官、留學生和來培訓的技術人員。
反而西德,由于阿美莉卡利用馬歇爾計劃試圖把西德打造成自由陣營櫥窗,很是下了一番力氣,戰后有一段經濟奇跡復蘇的階段,這吸引了一批來自亞洲的華人移民。
從香江到4v再到東南亞,有不少華人幾經輾轉跑到西德。
當然,此時西德的華人社區也才起步,人數大概也就在一千人左右,遠不能和英格蘭和法蘭西比。
但熊貓牌收音機在機緣巧合之下賣到了西歐陣營。
不過有意思的是,熊貓牌不是從東德流入到西德的,而是從法蘭西流入到西德的。
在西德漢堡的圣保羅區,這里因為靠港口的緣故,屬于移民活躍的地方,曾經在30年代形成過一條小型的唐人街,后來被nazi關閉,但此時已經在緩慢復蘇了。
在一條狹窄的街道上,坐落著“金龍”商店,由來自華國粵省的移民馮掌柜經營。店鋪的紅色招牌上,醒目地寫著“金龍”二字。
店內貨架上擺滿了茶葉、瓷器和雜貨,但當天最引人注目的,是柜臺上那臺嶄新的熊貓牌收音機。
馮掌柜年過五十,頭發斑白,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收音機,打開開關,調到一個微弱的中文廣播頻道。熟悉的旋律透過雜音傳來,似乎將他拉回粵省那煙雨蒙蒙的村莊。
就在這時,店門吱呀一聲打開,打斷了他的思緒。常客孫有余,一位船廠的華裔碼頭工人,走了進來。
“早上好,馮掌柜!”孫有余是金龍的常客了,他熱情地打招呼。
“早上好,漢斯!”馮掌柜用流利的德語回應,語氣溫暖。“今天有什么需要?”
孫有余目光落在了收音機上。“這是什么?新玩意兒嗎?”
馮掌柜的臉上綻放出笑容。“這是熊貓牌收音機,產自華國。結實耐用,音質清晰,價格也不貴。”
漢斯湊近了些,一下興趣就來了:“華國產的?你這的絲綢、茶葉雖然你不說,但我估計是華國產的,可收音機?
華國什么時候能造好收音機了?之前的紅星牌我可是沖著祖國造的買了一臺,現在已經扔角落吃灰了。
熊貓?換個名字又想賺我的錢,馮掌柜,你太壞了。”
“現在能了,”馮掌柜的聲音里透著自豪。“我一共就來了兩臺,我要留一臺在這里,另外一臺你愛買不買!”
孫有余若有所思,感受到了馮掌柜話中的分量。“我能聽聽嗎?”
馮掌柜調高音量,京劇的高亢唱腔充滿了整個店鋪。孫有余眨了眨眼,被這陌生的聲音震驚:“不錯啊,這玩意!”
馮掌柜得意道:“那是,這可是我花高價從巴黎搞過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