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第一年五千萬,第二年三千萬,第三年一千萬美元都沒有。
您如何解釋?如何對內交代?您可以好好想想,到了那個時候,哪怕不追責,您和科學院的同僚們難道不會受到影響嗎?
明明三年時間為國家賺了八千萬美元的寶貴外匯,可卻反而沒有獲得任何好處。
錢院長,我非常了解經濟運行的原則,也非常了解您思路是對還是錯。
可事情真的沒有您想的那么簡單。
我們需要站在一個全局的角度通盤考量。
過去對外經濟聯絡局一直不同意你們的方案,并不是因為我們要針對你們,實際上是我們尊重科學院的專家們,認可你們為國家創造的成果。
熊貓牌電子計算器我們內部用過的同志就沒有說不好的。大家能接觸到蘇俄貨、東德貨,我們很清楚我們自己造的要比他們的東西好一大截。
遙遙領先。
他們那么大一臺電子計算器,在運算上遠不如我們的熊貓牌好用。
所以我們局的同志之所以不肯定高價,不希望你們賣到自由陣營去,走一個平價路線服務東歐、拉美這些區域的國家,實際上是為了保護你們。
您今天親自來,我就掰開了揉碎了和您說這里面的邏輯。”
錢院長這回面色更沉重了。
過去他以為只是卡在方易這里。
結果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深意。
對方說的確實非常有道理。
甚至很多話都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也知道,按照方易說的來,雖說沒有所謂超額收益,但至少要穩妥得多。
可問題是,穩妥真的能趕超阿美莉卡嗎?
穩妥真的能,在樹莓派的復刻上趕上阿美莉卡的進度嗎?
不搞來外匯,不多買國外的精密儀器和設備,他們怎么維持領先。
錢院長想到樹莓派,想到從國外科技雜志上看到的硅谷計算機產業的飛速發展,想到ibm的技術方舟,他實在做不到求穩。
求穩意味著,在這場看不見的競爭中,好不容易出現的曙光就這樣錯過。
從萊比錫現場回來的反饋說明了,他們造的熊貓電子計算器和他們猜的一樣,有著廣闊市場。
也就意味著,大筆外匯,意味著能給他們進口大量珍貴的精密設備、學術期刊和更多的基建。
錢院長思考片刻后說道:“方局長,感謝您的好意,我完全理解了。
但真的不是我想要冒險,而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我們不得不冒險。”
如果沒有樹莓派,或者不知道樹莓派和外星科技的存在,錢院長絕對會選穩妥的那條路,也就是方易給他們指出的那條路。
但正是因為很清楚,他們要做什么,要攀登的是多么高的一座山峰。
他們不能錯過任何一個機會,再小的機會都不能錯過,更何況這樣的機會。
“方局長,我也不為難您,我會和上面反應,您后續等通知就行。”錢院長說完后,和方局長握了握手,收拾了一下筆記本擰著公文包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