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科恩教授一開始讓我做學術講座的時候,說的是我想要講什么都可以。
如果最近沒有什么數學成果的話,講講給年輕數學家們的心得體會也行。
畢竟之前飛鳥和青蛙的理論好像還挺受大家歡迎。
可我說我也不是謙虛,我自己就是年輕數學家,經驗有限,等到我七十歲要從數學界退休的時候,到時候做退休演講的時候再談這個會比較合適。
所以擇日不如撞日,在聽聞陳做出哥德巴赫猜想領域很好的成果后,我就和哈維·科恩說,不如我也來談談我對哥德巴赫猜想的看法。
畢竟二者都是數論領域素數這個細分領域的問題,我多少有一些積累,哪怕臨時上臺也不至于沒有能引起大家思考的內容。
但消息很快就變樣了,我本來只是說談談思考,在媒體和大家傳播過程中變成證明了。
那我說證明就證明吧,我這幾天試著做了一下。
強形式的哥德巴赫猜想有點困難,我在思考的過程中一直卡在了強猜想涉及到兩個素數的和,次要弧線的貢獻預計是x除以logx項,而主要弧線的貢獻是要比這個的位階更高,誤差項難以控制,所以我就只好退而求其次,證明一下弱形式。”
(來自陶哲軒博客2012年文章《圓法的啟發式局限》,里面有詳細談到:哥德巴赫猜想無法從弱形式的猜想進化到強形式的猜想的根本原因)
臺下一片嘩然,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因為本身弱形式的猜想也是困擾數學界兩百多年的頂級數論難題了。
“不愧是倫道夫,這是他的風格。”西格爾感慨道,“他總是這樣輕飄飄把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如何解決給說出來。”
同樣和西格爾坐在第一排的,左邊是哥倫比亞大學數學系的主任福克斯,右邊是格羅滕迪克。再往邊上延展才是哈維·科恩、安德魯·韋伊這些人。
讓·皮埃爾在巴黎沒有來,不過他派學生來了,讓學生務必要完整記錄下林燃的證明過程,第一時間以傳真的方式發回巴黎。
他在巴黎高師組織做數論的教授和博士一起,大家都別放假,等證明來了,我們先開研討班學習研究一下。
格羅滕迪克聽完嘴角扯了一下:“西格爾,你不覺得倫道夫說飛鳥和青蛙,他做的都是青蛙的工作嗎?
我的意思是,他同時能夠做飛鳥和青蛙,他做這兩個都是頂級的,但他這些年好像一直都停留在做青蛙,除了倫道夫綱領外,一直都沒有做一些飛鳥一樣的工作。
和解決具體問題本身比起來,我還是更想看到倫道夫能夠把不同的數學分支以一種方式給統一起來。
我最近在寫《代數幾何》的過程中,愈發覺得這其中奧妙無窮,靠我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夠按照設想把代數和幾何給做一個不錯的統一,我已經滿足了。
但倫道夫和我們不一樣,倫道夫他一來還年輕,二來他的大腦看上去也更好用。
倫道夫如果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數學上,我相信我做不到的,他能夠做到。”格羅滕迪克聲音很輕,語速很快,聲音跟隔空傳聲一樣飄進了西格爾的耳中。
對格羅滕迪克這個級別的數學家來說,像哥德巴赫猜想這樣的問題當然足以讓人驚艷,但他更希望看到的是數學界的發展。
在他看來,一個足以把不同細分領域的數學整合起來的框架性理論,顯然要比單一問題是更值得林燃這個級別的數學家做的工作。
西格爾幫林燃辯解道:“亞歷山大,倫道夫不像你我,他只有一小塊一小塊的時間來思考數學問題。
如果他能從nasa的工作中脫離出來,安心在哥倫比亞大學任教的話,我想他一定會做飛鳥的工作。”
福克斯在一旁連忙說道:“所以,西格爾教授,你是否能夠幫忙勸倫道夫,全心做數學工作呢?
nasa的工作誰都能做,可統一數學不同領域,可只有倫道夫能做。”
西格爾搖頭,內心猛猛吐槽,我要是能勸得動,我為什么不勸他來哥廷根,要在你們哥倫比亞大學呢?
德意志的小城市不比紐約更適合心無旁騖地做研究啊。
普林斯頓在的普林斯頓市同樣是個只有三萬人的小城市,人口比哥廷根所在的哥廷根市人口還要更少呢。
一時間三人沒有再說話,大家都知道,這是現實和理想之間無法調和的矛盾。
這不是調和分析所能解決的問題。
數學界可沒有這個能量,能說服白宮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