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藤勝也用手指點了點地圖上,霓虹周圍的海域。
“我們是資產,是阿美莉卡在整個亞太地區最重要、最有價值的資產,但你沒有看到,我們邊上小兄弟,同樣是重要資產,現在可被折磨地死去活來,被輪番壓榨。
大野先生,戰爭一旦爆發,我們的工廠、港口、我們的投資,都會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所以.”大野幸男沒有說完。
“所以,我們不能讓它發生。”齋藤勝也說,“我們這些財閥的核心利益,是穩定,我們需要和華國做生意,我們也需要阿美莉卡的市場和技術,我們更不希望霓虹淪為戰場。
首相大人的計劃,最開始,是得到了我們默許的。”
“默許”
“是的。
利用一次可控的軍事摩擦,讓全體國民意識到戰爭的恐怖和安保條約的脆弱性,從而獲得足夠的政治動力,強行推動與華國的關係正常化,為霓虹爭取一個相對中立的、左右逢源的生存空間。
這是一個非常時期、非常冷酷,但又確實可行的方案。”
“那后來為什么”大野幸男接著問道。
“因為他越界了。”齋藤勝也的語氣第一次出現了不滿:“我們同意的,是一次基於現實主義的痛苦戰略轉向。
但他要的不僅僅是關係正常化,他要的是謝罪,是像西德的勃蘭特總理在華沙驚天一跪那樣的對二戰歷史的徹底清算。”
“這是我們絕對不能接受的!”齋藤勝也冷冷道,“這不僅僅是民族尊嚴的問題,這種徹底的自我否定,會從根本上動搖保守派的執政根基,並且會過度刺激阿美莉卡,讓阿美莉卡認為我們不僅是要中立,更是要背叛。
他把我們的精密計算變成了一場豪賭。
他太理想化,太天真了。”
“所以,我們反悔了。”齋藤勝也繼續道:“在得知他要發表那份謝罪演講稿之后,我們這些支持者,一致決定,必須制止他,於是,我們把他的完整計劃,透露給了兩個人。”
齋藤勝也看著大野幸男。
大野幸男想自己終於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齋藤勝也緩緩說道,“他就意識到,是他真正的支持者,我們這些財閥,出賣了他。
他知道,他的豪賭已經失敗了。
但他不甘心就此退場。
所以,他沒有念他那份驚世駭俗的謝罪稿,但也沒有念你們準備好的、粉飾太平的謊言稿。”
“也正因為如此,”齋藤勝也最后總結道,“我們覺得要給他一點機會,雖說開窗不可能,但多少做出一點些許努力,他既然愿意用自己的政治生命做嘗試,那么我們就以此為契機,做推動關係正常化的嘗試。”
“不夠。”
面對張志遠和林秀文夫婦,愿意讓一些價格,希望能把他們在寶徠園的房子出售的提議,銷售顧問黃沛涵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打斷張志遠:
“張先生,上個月已經是上一個時代了。”
落地窗外,就是臺北101大樓那熟悉的節節攀升輪廓。
窗外是十月初颱風天典型的陰沉天氣,厚重的云層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降下暴雨。
張太太忍不住開口道:“vicky,我們是誠心想賣,價格可以談,最重要的是要快。”
vicky是銷售顧問的英文名,客戶們更習慣叫這個名字。
vicky嘆了口氣,她從身后厚厚的文件堆里,抽出了一份最新的市場分析報告,推到了他們面前。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曲線圖,所有曲線無一例外,都呈現出斷崖式的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