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不理想。”劉聰嘆說道,“商人本來就地位低下,在前漢時就被世宗皇帝嚴加提防,在現在勛貴們愈發猖狂,公然打劫商販的事情時有發生,即使我家大人結交了許多朋友,但該打點的還是省不下來,雖然我們現在生意越做越大,可實際上連年虧損,大災之年的時候,還是只能做些不忍之事。”
“不忍之事?”
“部中實在養不起的丁口,我們就會當奴隸賣到洛陽人市上,他們若是找到個好人家,就能吃飽飯,我們得了錢也能買糧回并州賑災,也就沒那么多麻煩了。”
劉聰的話只說了一半,但劉羨知道剩下的話是什么意思:若是找不到好人家,不管是餓死還是被虐殺,死也就死了吧。
這也是很尋常的事情,不只是匈奴人這么干,中原的百姓走投無路了,也只有這個辦法,綠珠姑娘不也是這樣賣給石崇的嗎?
陳壽還跟劉羨說過,若是日子太苦,江東百姓甚至會溺死嬰兒。可無論是什么時候,劉羨聽到這種慘劇,心中仍無法保持平靜。
這時地方到了,原來這間院落的兩個大倉庫之間,竟還修有一小間密室,周圍被皮毛貨物所掩蓋,不仔細搜查,其實根本看不出來。
劉聰頗為自得的往主席落座,而后對劉羨笑道:“懷沖覺得我此地如何?”
劉羨點頭道:“小隱隱陵藪,大隱隱朝市。玄明若藏身于此地,確是難以尋找。”
劉聰敲案道:“所以在期限之內,我可以把此地暫借于你等。”
阿符勒則瞪大了眼睛,問道:“可四公子帶我們來,不是來看人嗎?人呢?”
“不要這么著急。”劉聰拍拍手,門口當即走來一個中年人,他樣貌高大,身材魁梧,臉色被太陽曬得焦黑,一看就是個很靠得住的人。
劉聰說:“這是我手下郭猗,是這里的頭領,現在這院落里的八十七人,都可以供你們調遣,剩下欠缺的十三人,明天早上我也會調過來。”
“那么,”劉聰在這里刻意頓了頓,他用一個玩味的眼神打量阿符勒和劉羨,悠悠說道:“懷沖,還有你,這個愛折騰的羯胡小子,你們告訴我,打算怎么干?”
“那我哪知道?”阿符勒倒是很光棍,他直接回頭看劉羨說:“欸,劉羨,到你說話的時候了。”
“我?”雖然早有預料,但真聽到這句話,劉羨還是有些頂不住,他說,“是你要復仇,你卻跑來問我?”
“是啊,不然我找你干什么?你是國子學的學生,始平王的伴讀,又不可能打打殺殺,我請你來,就是當謀士的。你來策劃我去做,保證無往而不利!”
原來不用我打打殺殺,劉羨一時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遺憾,最終笑罵道:“真是匹癩馬!”
在場幾人都捧腹大笑,笑過后,劉羨打起精神,說道:“讓我謀劃,可以,可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還是要看你的意思。”
“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