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阿符勒道:“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和你一起去馬廄的人呢?”
“當然是看事情不妙,都已快馬走了啊。”
“那你為什么沒走?”
阿符勒頗為得意地挑挑眉毛,笑道:“我一看就知道你另有所圖,當然是來替你殿后啊!”
劉羨訝異道:“我表現得這么明顯?”
“當然明顯,你這家伙,平日大家商議,就你話最少,偏偏計謀最多,若不是另有所圖,那肯定就是準備散伙!”
說罷,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阿符勒咂摸著嘴,又轉頭審視著靠在劉羨背上的綠珠,玩笑道:“我就說你怎么張口閉口都不談錢,還這么熱心地幫我。原來是拿我做幌子,搞了半天,原來是看中了這么一位美人,這不會是石崇最珍貴的秘寶吧!”
劉羨拍拍綠珠的手,對阿符勒搖頭說:“人只能是自己的秘寶,不屬于任何其他人。”
“哈哈哈,隨你怎么說,我已經忍不住要看另外幾位的表情了!”
隨著月亮升到正中,他們終于穿過了邙山山道,視野陡然開闊,為蘆葦叢所環繞的大河展露在少年面前。銀白的月輝下,看不清黃河的濁色,只能看見河面上無盡的漣漪與波光。
再沿著河水同流而走,過了兩刻鐘,他們依稀看見了遠方正在收拾戰利品的同伴們。
此時沒有風,但因為人們來回奔走的緣故,蘆葦依然在左右搖擺。而再略微靠近,甚至能望見馬車上珍寶的異光。
這時,兩個望風的匈奴人跑過來,確認過身份后,都松了一口氣,立刻往馬車旁引路,到這時候,劉羨就又看到劉聰、祖逖他們了。
劉聰這時正躺在蘆葦叢中,嘴邊叼了根狗尾巴草,見劉羨過來后,他動也不動,吐掉草根笑道:“唉呀呀,你們若再不來,我就準備先過河了。”
而后又盯著綠珠訝異道:“哪里來的美人?”
與劉羨的狼狽逃生不同,劉聰一行的洗劫可以說是非常成功,除去在剛闖進金庫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小的反抗,但后面順利得簡直不像話,劉聰把馬車開進金庫后,根本沒有人來攔截,跑路的時候又下起了大雨,導致蹤跡車轍被暴雨掩蓋了,也沒有人來追蹤,結果就是,除了有兩個人受了點皮外傷外,根本沒有什么大礙。
等抵達黃河邊的時候,大部分只是淋了些雨,劉聰更是仿佛郊游般,悠悠然自得其樂。
不用多說,劉羨本打算拿他們當幌子,結果最后自己成了幌子,對這次洗劫金谷園的行動,他可說是鞠躬盡瘁,居功至偉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起碼他確實把綠珠救出來了。
劉聰方才那句話,引得一眾人把目光投過來,經過林間追逐后,又淋了雨,此時的綠珠云鬢散亂,衣裙襤褸,不復劉羨登樓時的端莊清冷,但這卻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韻味,一眾并州人哪里見過此等絕色?一時都看得呆了。
還是劉羨不動聲色地把綠珠拉到身后,又給她找來了一頂紗笠,遮住了綠珠的容貌,眾人這才移開眼神,然后此起彼伏的嘆息,顯然是心中羨煞,但又不好表露出來。就連劉琨都在一旁打了個手勢,仰天長嘆道:“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