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茂瞠目結舌,沒想到司馬瑋竟然能找到這么一個理由,而且完全合情合法。
“我身為十萬戶藩王,有八百門客,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武茂苦笑起來,他又問道,“那您為何不入宮,反而在這里停留呢?”
“季夏公說得哪里話?我是來奔喪的,進宮不進宮有什么所謂?”
“……那您為什么還不去拜謁先帝呢?”
“我在等待我的幾位兄弟啊!”司馬瑋喟然長嘆道,“先帝平日最想看到的,就是我們兄友弟恭,如今我和三兄九弟一起來奔喪,現在只有我到了洛陽,怎能不等等他們呢?”
“若是失去了這個機會,我們兄弟天各一方,以后又哪有機會相見呢?”
“我只是想見見兄弟們,一敘親情,應該不違背什么祖制吧!”
竟還有這么一手!武茂一時瞠目結舌,心中泛起一陣無力:這個理由實在太完美了!楚王不僅可以延長自己待在京師的時日,而且還可以堂而皇之地與諸位藩王相互聯絡,朝廷卻找不到任何反對的方法。
“那殿下又何故在南郊市恩呢?”
武茂問出這個問題,已經不指望能夠駁倒司馬瑋了。這位楚王殿下似乎想得面面俱到,根本沒有破綻,相比之下,太傅楊駿不過是一個依靠女兒又運氣極好的頑愚之輩罷了。而且還氣度極其狹窄,根本不會用人。兩人若斗起來,楊駿哪里有勝算呢?
果然,司馬瑋很自然地答道:“先帝辭世,正是朝廷大赦之際,我看見洛陽城郊竟然有鬻兒賣女這樣的慘劇,如此哪是先帝愿意看到的呢?”
“所以我捐了一千金給河南尹王濟,讓他以先帝的名義賑濟些鰥寡孤獨罷了。”
“季夏公若不信,可以去找王使君印證。”
河南尹王濟已經站在了楚王這邊嗎?武茂幾乎呻吟一聲,他已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司馬瑋的布置環環相扣,幾乎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任誰也不能挑出不是來,甚至還要反過來夸一聲“賢王”。
但武茂分明能夠感受到,司馬瑋賢名包裝下的熊熊野心,充斥著對最高權力勢在必得的決心。雖然這位青年是笑著的,但是笑容的背后是對楊駿冷峻的殺意。
見武茂陷入了沉默,司馬瑋忽然問道:
“季夏公,我聽說,太傅準備大賞群臣?是否有此事?”
“嗯?!”武茂一個激靈,冷汗瞬間冒出來了,“殿下是哪里聽到的傳聞?我都不知道。”
“原來是傳聞嗎?”司馬瑋端了一碗茶湯,輕輕抿了一口后,嘆道:“我也確實只是聽聞罷了。”
“如果太傅真的準備這么做,我建議季夏公勸一下太傅,這是亂政之舉,是要挖斷社稷的根基啊。”
“上一個這么做的,我記得是漢朝的王莽吧……”
武茂唯唯應是,幾乎是逃一樣的離開了司馬瑋的營帳。
見武茂走后,司馬瑋哈哈大笑,他回頭對一旁侍立的歧盛說道:“你傳信給城中的懷沖、叔時他們,就說一切順利,繼續按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