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遹顯然也卡住了,他才十四歲,身為太子,平日里也玩些女人,但都是宮中的宮女,身份低微,根本不用花什么心思,此時面對這種情況,叫他勸小姑寬心,他也說不出什么有用的話來。總不能順著脩華說,干脆分了吧。
結果還是要劉羨來打圓場,他對一旁的王敦說:“處仲,公主愛看劍舞,我聽說你劍術不錯,要不要當眾表演一段?”
王敦則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是會劍舞,不過我的劍舞,只有家妻能看,想必公主是會體諒的。”
王敦和王粹一樣,也是駙馬都尉,他早在五年前就尚舞陽公主司馬脩袆為妻,按照輩分來算,還是脩華的姊夫。
眾人聞言都不禁笑了起來,司馬遹也對司馬脩華說:“小姑,再過一段日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當真?”
“當真!如果小姑有什么不開心,五伯又有事的話,我這里永遠歡迎小姑!”
“唉……”脩華聞言卻嘆起氣來,她沮喪道,“沙門,你也變了,也變得有男子氣概了。”
“阿父去世了,五兄,九兄,他們也變了……好像只有我沒變……”
“沙門,你說,是不是過去的快樂日子,永遠不會回來了?”
司馬遹聞言,不免失笑道:“小姑,怎么能這么說呢?人生如果是一成不變的,那該多無趣啊!過去的快樂日子或許回不來,但你還有未來的快樂日子,只要快樂,不就行了嗎?”
兩人說話間,不知不覺就已經天黑了,宮內雖然還為一片祥和的樂聲所縈繞,但東宮之外,已經漸漸安靜下來。站在東宮最高的高臺上,可見洛陽周遭的燈火星星點點,如同頭頂上的浩瀚星空,潔白的月光已經探照下來,在殿前的小湖里趟出一片銀白的河。
劉羨估摸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果然,黑夜里突兀地響起極為嘹亮的號角聲,如同一道道海潮撫摸過沙灘,將夜幕下所有其余的聲音滌蕩掃平。這號角聲奔騰著,嘶鳴著,狂涌著,又恰似粗獷的北風,滿是風沙的同時,又蘊含著雄勁的力量與冷峻的殺氣。
等號角聲終于結束后,整座洛陽城,已經淪為一片寂靜,雖然所有的燈火都還亮著,但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不知所措,似乎號角聲還在空中回蕩,可細細聆聽,在空中的只有塵埃飄浮的細碎聲。
可一切已經改變。
那號聲是宮中禁軍宣布戒嚴的訊號。
不過一刻鐘,宮中就有騎士騎馬飛馳到東宮,直接到司馬遹面前宣布詔令說:“楊駿謀反!楚王討賊!全城戒嚴!請太子主持東宮軍事,令衛率不得妄動!”
讀罷,那人把詔書遞給司馬遹,就又低聲說:“在下還得向城外傳詔,就麻煩太子多加珍重了。”
終于開始了嗎?劉羨看著那騎士遠去,一時有些感慨,自己雖然在前期負責了許多政變的準備工作,但是此時卻不能參與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這讓他輕松的同時,又有些遺憾。
而太子司馬遹則拿著詔令,有些無聊地對幕僚們道:“陛下讓我主持東宮軍事,你們說要怎么做?”
王敦想應付了事,他說:“這和我們本也沒有多大關系,不過通知左右衛率,還有宮中的四千衛士,有關全城戒嚴的事,讓他們戒嚴結束前,不得擅自離開,如此也就完了,還有什么可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