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賈謐便滿臉得意的回來了,如今他滿面春光,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能令他隨時隨地笑出來。
但聽到賈后叫他來的緣由后,賈謐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不可思議地問道:“劉羨不過是一條死了主人的野狗,有什么好可惜的?”
賈后沒有作聲,而是張華回復說:“魯公,現在殿下剛剛掌握大權,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著,有些事情,還是要體面一些。”
“有什么不體面?他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不是嗎?”
“這不是您應該說的話……”張華苦笑道。
大逆不道這種罪名,只能適用于君父,賈謐既非劉羨之君,又非劉羨之父,兩者根本聯系不到一起去。
賈謐其實也清楚,但他就是不甘。現在他已經占據了絕對的權力優勢,居然還是奈何不了劉羨,這豈不是說,劉羨之前嘲諷他是一只借勢的蝸牛,就是無可反駁的真相嗎?
這時還是賈后開口,她對賈謐說:“長淵,不要心急,有些事情,不是心急就能辦到的。”
“就好比打獵,要捕殺老虎之類的獵物,想一箭就射死,這是很難的。你不僅要射它,更要防止它受傷時的反撲。大多時,我們要注意保護自己,這和射死獵物一樣重要。”
賈謐明白姨母的意思,這是要自己先忍耐,可他卻還是不甘心,問道:“可難道就這樣看著獵物逃走嗎?”
賈后笑道:“當然不是,弓在你手里,你既然已經讓獵物受了傷,就已經掌握了主動。”
“你可以先吊著它,溜著它,把它逼到一個逼仄不利的角落里,讓它進退兩難。”
“等它流的血多了,力量削弱了,你再發難,就十拿九穩了。”
“輸贏不是一時的事情,而是事關生死的事情,不可不小心謹慎。”
說到這,賈后轉首問張華道:“這還是我未出嫁時,我家大人教給我的一點道理,以張公之見,可有可取之處?”
張華笑道:“武公(賈充)不愧是社稷之臣,臣深感欽佩。”
他見賈謐臉上仍有不忿之色,就又勸說道:“依我看,魯公之所愿,其實就是想毀掉劉懷沖吧。”
“是。”
“如果魯公真的想毀了劉懷沖,繼續把他關在詔獄里,是沒有用的。”張華捻著胡須,輕笑道,“像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您越折磨他,他越自得其樂,覺得自己了不起,然后越來越自以為是。”
“什么人可以被毀滅,不可以被打敗,這就是他們的信條。”
“您越跟他對著干,就越是沒有結果。”
賈謐確實有這樣的感想,所以哪怕他不喜歡張華,此時也不禁問道:“聽起來,張公有對付他們的法子?”
“當然有法子,這樣的人,在下以前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