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預也笑道:“是啊,他的名聲傳到河東,我們那些叔叔伯伯,天天都在打聽,口里嚷嚷什么后繼有人,又不敢過來看。搞得我還以為,他會吃人呢!”
馬肅則皺眉道:“慎言,我們身份敏感,這話別亂說,要是讓旁人聽見,舉報出來,這可了不得。”
其余三人頓時閉口不言,不過神色上還是不以為然。
說起來,諸葛預三人過來,都沒有告訴家人。
他們心里清楚,作為蜀漢舊人之后,按道理不該和劉羨相見。但人總是忍不住好奇,在薛興的邀請下,他們就打算遠遠地看一看,不暴露身份就行。
畢竟此次來參會的很多人,都不只是孤身前來,多是呼朋喚友,攜親帶故。他們混跡在其中,并不算奇怪。
而如今司馬家已歷四帝,天下一統,僅因為三代前祖上有舊就被抓,那顯然有些太不可理喻了。年輕人也一直認為,如果沒有確切的政治往來,這不過是父母輩的避嫌罷了。
等他們來到夏陽后,確實如想象般不起眼。夏陽的百姓們多在關注那些成名已久的文士們,并沒人在乎這些年輕人。薛興帶著他們逛了一圈后,就又乘馬至芝川亭司馬遷祠堂處,等待著文會的開始。
劉羨監造的司馬遷祠堂并不華麗,說白了其實就是自山下往上走,山底是一座大殿,而后由下到上,由一百石階串聯起四座高臺。
前兩座高臺是兩座小殿,后兩座高臺是兩座石碑,最后就是太史公司馬遷的墓。周圍種滿了高大的柏樹與松樹,而在司馬遷本人的墓前,則是一顆高三丈,寬八尺的古柏。
據說這是司馬遷去世時種下的,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歷史。
薛興等人到的時候,劉羨已經在祠堂處迎客了,周圍站了許多人。或年輕,或年老,但毫無疑問,都是以他為中心,無論與誰談話,他都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劉羨看見薛興過來時,眼前一亮,笑著揮手道:“啊,這不是季達嗎?過來過來。”
又對身邊的人介紹說:“這是我縣里的廷椽薛興,可以說是我的臂膀。”
說罷,他又為薛興一一介紹,眼下大部分的賓客都已經到齊了。除去名單上有的士人外,來的人還有襄陵鄧攸,聞喜郭璞,聞喜裴嶷等人,都是河東有名的后起之秀。
這些人對薛興稍稍寒暄,并沒有深入了解的意思,這讓薛興有些失望。但諸葛預等人卻很興奮,他們還是第一次置身于這樣多的名士中。
劉羨指著他們問薛興道:“這是你的朋友?”
薛興稍稍有點緊張,點頭道:“是,還有我的兄弟。”
劉羨的神色略有變化,對諸葛預等人說:“既然諸位是季達的親朋,那也是我的親朋。今日不過是文會,不講什么尊卑,不要有什么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