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你知道一點消息咯?”
“不好說。”齊萬年歪起嘴角,好整以暇地坐下來,望著劉羨道,“你應該知道,要知道一件別人很難知道的消息,總要付出別人付不出的代價。”
劉羨反問道:“那我怎么知道,你手中有我知道的消息?”
齊萬年沉吟片刻后,從懷中取出一塊銀印,遞到劉羨手中。劉羨接過后,審視片刻,發現上面寫的是“匈奴左於陸王”六字。
“這是……”
“這是郝首領祖上傳下來的銀印。”齊萬年笑道,“他本是位于上黨的南部匈奴大人,也是如今匈奴南部帥郝散之弟,二十年前,他們兄弟兩人分家。郝首領便離開上黨,到朔方來闖蕩。他把這個交給我,作為信物,你若是不認得,那我也沒有辦法。”
“我確實不認得。”劉羨并不掩飾自己的無知,同時又表示說,“但我相信你沒說假話。”
“那你打算付出什么代價,來面見郝首領呢?”
劉羨聞言,立刻從角落里搬出了一個箱子,露出里面的金餅道:“這里面,有三百金,不知道能否買得一個機會呢?”
齊萬年看了一眼,緩緩搖首說:“金銀這種東西,在關中或許有用處,但出了黃崖集,到北面的朔方,只不過是累贅罷了。”
劉羨點點頭,心里提高了一些對郝度元的評價,又說道:“我這一行,還帶了五百匹綢緞,可否一用?”
齊萬年笑了笑,還是搖搖頭,說道:“朔方的風沙大,天冷,綢緞還不如羊皮御寒,只有夏日里的幾日能穿一穿,這不夠。”
劉羨聞言,臉色更加慎重,徐徐說道:“那我就只有剩下的三十缸豆豉了,不知道閣下滿不滿意?”
“豆豉?什么是豆豉?”
“用大豆和鹽發酵的調料,味咸且鮮。閣下可以嘗一嘗。”
說罷,劉羨便到屋外的車隊中取了一碟豆豉,又買了兩張胡餅,遞給齊萬年。
齊萬年將信將疑地看了眼黑糊糊的豆豉,用胡餅沾了沾,而后咬下一口,閉上眼細細品味,臉上的笑容則隨咀嚼逐漸張揚。
他欣喜問道:“您說帶了有三十缸?一缸可以用多久?”
“平日兌水省著用的話,一缸足夠一百人半年之用。”
“啊呀呀,這真是一份大禮啊!您能送這種東西,我看得見您的誠意了。”
也不怪齊萬年如此欣喜若狂,因為在草原上,最難獲得的就數兩樣東西,那就是鹽與鐵。
這不是說游牧民不能獲得鹽與鐵,主要是草原上來回混戰,各族自行其是,導致鹽鐵根本不在草原上流通。其中朔方的困境最為嚴重,他們鐵器還可以靠找拓跋鮮卑交易,但是鹽,必須要靠在關中的走私。
如今劉羨帶來的三十缸豆豉,本質上,就是三十缸鹽,這確實是朔方最急需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