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落座了,我給你一一介紹。”
聽聞此言,劉羨重新望過去,發現他帶來的是些陌生的青年人,都各有不凡氣質。心中不禁感嘆,這個齊萬年還真是能拉關系,剛來不到半天,就開始經營起人脈來了。
再回到臥云居,店家也先上了些酒水瓜果。大概是因為客人多了些吧,一名美女緩步臺上,跪坐于一架箜篌,素手撥弄琴弦,琴聲空靈如山中之雀,月下之溪,彈的正是最經典的《箜篌引》。
“這就是士人的享受嗎?真是我大開眼界啊!”齊萬年入座之后,背靠在欄桿上,露出愜意的笑容,對劉羨笑道,“我大概有點理解樂不思蜀的感覺了。”
這本該是一件侮辱的話,畢竟對身為安樂公世子的劉羨來說,祖父劉禪的這句話,毫無疑問是家族的污點。但齊萬年的語氣中不帶有絲毫惡意,劉羨也不會小題大做。
他只是說:“我在洛陽十九年,也沒來過這樣的地方。”
“哦?莫非洛陽不比長安繁華?”
“不是,只是沒去過罷了。”
這也是實話,劉羨在十五歲前就是一直讀書,在入仕之后,司馬瑋和司馬遹也多是在自己的王府或東宮中筵席。像這種聲色犬馬的地方,大概父親劉恂很懂吧,但劉羨從來沒有跟著去過。
這時,隨齊萬年過來的一名胡人青年聞言大笑,對劉羨道:“那我可要敬你一杯了!人生在世,該盡歡時須盡歡!等到人老了躺在病榻上,想放縱也放縱不動了!”
“敢問閣下是……?”
“在下略陽楊難敵,家父楊茂搜,祖父楊飛龍。說來,我家還和劉君有緣分,不知道劉君聽說過沒有?”
噢!劉羨想起來了,原來是漢中氐王楊千萬的后人。
陳壽和他說過,當年馬超起兵反魏,麾下就有不少羌氐,其中最出名的氐王就是白馬氐楊千萬。
后來馬超南奔蜀漢,楊千萬也率部隨之入蜀,其部隨諸葛亮、姜維南征北戰。一直到蜀漢滅亡之后,其孫楊飛龍才又改投晉軍,被司馬炎假征西將軍職。沒想到今天又見到楊飛龍的后人了。
劉羨連忙舉起酒盞,一飲而盡,隨后對楊難敵感嘆道:“我背井離家,客居他鄉,本以為舉目無親,沒想到還能見到故人!”
楊難敵也很感慨,他說:“我聽說劉君被外放到關中的消息,也覺得不可思議,朝中莫非沒人了嗎?怎么能讓你到地方上來呢?”
“這其中的緣由恐怕說不清楚咯!”
“說得也是,有時候就是船到橋頭自然直,也不必在乎太多,見面是緣分,那我們再飲一杯!”
楊難敵比劉羨小兩歲,所以兩人相互寒暄后,劉羨稱楊難敵為弟,楊難敵稱劉羨為兄。
楊難敵是一個很豪爽的人,哪怕相交不深,也能知道他是一個性情中人,他不會掩飾自己的喜怒,非常外向地釋放自己的情感,連帶著身邊的人都會被感染。
有了他領頭,現場的氣氛也熱絡起來了,接著來的三人又跟著介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