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就這么結束了。郝散看著外面的陰雨,心中的陰雨也在持續地下。
自己手下這群人當真是烏合之眾,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和真實的軍隊有何差距。而作為匈奴后部帥,郝散是真正到鄴城中見識過的,兩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論。更何況現在自己麾下并不只是壯丁,還有半數以上的婦孺老弱。
如果真的按照喬虎說得那樣,和征西軍司一對一的對壘決戰,郝散無法想象出自己獲勝的場景。
可即使如此,他也肩負著為這群烏合之眾尋找出路的使命,因為這是他身為后部帥的責任。
在剛剛,郝散暫時收攏了一部分權力,但熟讀經文的他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眼下,自己的麾下全是一些部落兵。臨戰之際,不聽自己的命令,只聽從部落首領的安排。一旦首領中有人心懷鬼胎,一整個部落的壯丁都會跟著畏葸不前,繼而導致戰場上出現巨大的疏漏。相比之下,無論晉軍的指揮高明與否,至少他們的命令都能得到較好的執行。
所以郝散沒有別的選擇,他必須想盡辦法來進行避戰,即使避戰不成功,也要想辦法爭取一些機會,將手下這群烏合之眾改造成一支可戰之師。
方才他派喬虎南下去打安邑,其實就是想給敵人造成一種假象:他打算取道南下,自蒲坂渡渡河西進。但實際上,蒲坂渡地處關中平原正中央,一旦自此進入關中,想要北上離去,就不太容易了,他還是想自龍門渡渡河。
只是一想到接下來可能面臨的重重難關,郝散倍感頭疼。雖然不知道征西軍司到底是什么打算,但是掌管龍門渡的夏陽令劉羨已經引起了警覺,如果他在自己到來前,就把渡口的船只都燒了,那自己該怎么辦呢?
應該先派輕騎去搶下部分船只嗎?還是要么假戲真做,等征西軍司的人都到龍門渡后,自己當真改道蒲坂渡渡河?
郝散一個人坐在縣府里,對著桌案上的地圖,久久地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在接連不斷的雨聲中,他突然感到一陣孤獨和無奈,仿佛茫茫天地之中,只有他一個人,再也沒人能替他分擔憂愁。
一直到了晚上戌時,天色黑了,他才發覺還沒用晚膳。連忙叫部下弄了一碗麥飯進來,配上三個煮蛋,也就算是他的晚膳了。
正剝著殼吃雞蛋的時候,突然門外有隨從跑了進來,對郝散說道:
“大帥,大帥,出事情了!”
郝散連忙喝了口水,將口中的蛋黃咽了下去,皺眉問道:
“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難不成有人打過來了?”
這是一句玩笑話,當然不可能有人打過來,不然他早就聽到城外的營嘯了。
果然,隨從喘了一會兒氣后,對郝散說道:“大帥,是您家的公子被打了!”
郝散聞言吃了一驚,連忙追問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