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要說這種幼稚的話。”傅祗的聲音仍然心平氣和,“若是朝廷能夠如此容忍,哪里會派梁王殿下過來呢?”
“那還召開軍議干什么?”
猶豫片刻后,傅祗說道:“子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實梁王殿下就是想當眾羞辱你……”
此言一出,室內的氣氛頓時安靜了,劉羨都替周處感到尷尬。而后就是不歡而散,室內響起了一個人利落的腳步聲。
門簾拉開,劉羨的眼神赫然撞上周處冷峻的神情。對方也是一愣,但僅僅是片刻,他的雙眉就緊蹙起來,眉下的眼眸放出不屑的神光,冷哼了一聲,雙手往頭上戴上風帽,就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了。
這一眼扎痛了劉羨,往常都是他在心里鄙視別人,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還會被別人鄙視。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就好像自己在比劍上比輸了一般。這時候,劉羨總算是明白一點賈謐看自己的感受了,有些地方看似無關緊要,可唯獨自己是不想輸的。
等周處走后,傅祗也注意到了門外的劉羨,他問道:“門外的是哪位貴客?”
劉羨連忙進來,對傅祗行禮道:“劉羨冒昧求見靈州公,還望靈州公莫要怪罪。”
傅祗打量了劉羨兩眼,捋著胡子笑道:“原來是劉府君,有失遠迎啊!”
“靈州公客氣了。”
“哈哈,你是我家鄉的父母官,焉能不客氣?家里給我來信了,都說賊亂之后,他們憂心忡忡,頗有朝不保夕之感,劉府君就任后不久,境內頓時清平,直叫他們大開眼界呢!”
“您謬贊了,這都離不開悟根兄他們的支持,在下對您也是久仰,您叫我懷沖就好了。”
劉羨確實對傅祗敬仰已久,他是朝中有名的賢能,早年黃河大水,傅祗就在滎陽修沈萊堰,解決了兗州的黃河泛濫。后來他又歷任廷尉、散騎常侍、左軍將軍、侍中、司隸校尉、光祿勛等職,任上的政績皆是無可挑剔。即使和楊駿扯上過關系,也沒有人對他治罪,反而要夸獎他對楊駿的接連勸諫。雖然冷藏了幾年,如今又加官為安西軍司了。
洛陽人常說,傅祗就像是官場上的劉玄德,即使頻頻改換陣營,可私德無可挑剔,也沒有人挑出他的不是。
大概是劉羨收復了北地的緣故吧,傅祗也欣賞他,很自然地就改稱懷沖,問劉羨到此地的用意來。
劉羨道:“在下是找靈州公,是如今北地缺乏物資,希望找您能快速調撥一些過來。”
傅祗也不推遲,直接就問道:“你先給我列一份清單吧,我看看能不能擠出來。”
劉羨聞言,當即從袖中取出寫好的清單,等傅祗看的時候,他一邊介紹道:
“郡里現在什么都缺,缺糧食,缺兵甲,缺箭矢,最要緊的還是冬衣。我現在麾下有五千五百人,希望您能給士卒每人撥一套冬衣。”
“恐怕擠不出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