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齊萬年大喜,鼓勵道:“只要你們挖成了,明日我們就采取行動,打他個出其不意!”
話是如此說,可挖掘地道的工作卻是十分辛苦。
為了加快速度,挖掘的地道都不高,只容人跪在地上,用雙手著地的方式向前爬,如果累了想要休息,人就只能低著頭蜷縮在地上。更別說還要在里面進行挖掘、照明和運土等工作了。每一道的胡人都是輪番挖掘和休息。他們通身上下全都被黃土覆蓋,連眼睫毛上都沾著土,難以分辨面目。其中有些人因呼吸不暢,已經倒下生病了。
當晚子時一過,其中一條地道的胡人還在挖土。最前面挖土的是兩個人,兩人的鎬頭同一時間鑿下去,就感覺到一些異樣:前面原本堅硬的黃土像是突然變脆了,隨著鎬頭觸碰的一瞬間就垮了。而前面突然射下來幾道亮光,令人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下意識地就閉上了。
地道中的人聽到前面響起喧嘩聲,他們還沒來得及辨別敵友,突然垮塌的洞外伸出幾根帶鉤的長桿,勾住靠前胡人的衣服與皮肉就往外面拖。兩名胡人慘叫之間已經被拖到洞口,隨即被幾雙粗糙的大手捉住,一把拖出了地道。外面燈火通明,四周全是亂糟糟的人群。兩個手無寸鐵的胡人還沒弄明白到底人在哪里,就被人手忙腳亂地摁在地上切下了頭。
又被殺了幾個人后,后面的人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有人高喊道:“晉人在城里挖了溝塹,快退!”喊話之間,颼颼的弩箭帶著外面清新的冷風一起灌了進來。胡人們扔下死傷的同伴,手忙腳亂地往回爬。
突然聽得野獸的悶吼在身后響起,原來是晉人的獵犬鉆進洞內朝他們追了過來。迅疾就抓住落后者開始撕咬。那些僥幸爬在前面的胡人聽到后面的慘叫,心中更是畏懼,不顧一切地往回爬。有些年幼膽小的年輕人,邊爬邊尿濕了褲子,自己卻絲毫沒有感覺到。
這天夜里,有多條地道都挖穿到了晉人的溝塹之中,這是劉羨為了防止地道入城,早就在城墻內順著墻根挖出的一條深溝。長長的溝內有將士巡邏守衛,甚至還分配了獵犬,只要胡人挖穿露頭,即刻便被擒殺。挖掘地道的胡人都沒帶武器,又趴在局促的地道中,根本無法進行反抗。
胡人緊急下令停止挖掘,楊堅頭連夜跑去求見齊萬年。齊萬年此時已經入睡了,但這則消息還是將他驚醒。此時天氣濕熱,他一直指揮作戰,殫精竭慮,又很少睡眠,此時頭上又漲又疼,似乎帳內密閉,讓他感覺到氣悶。他當即下令把帳門打開,感受著夏夜的清風后,身體才有所好轉。
聽完楊堅頭的報告后,他一時沉默,喃喃自語道:“晉人竟然連這一招都料到了?是索靖?不對,他是個老人,肯定是劉羨想到的!”
想到這里,他不禁生出些許懊惱,自起事以來,他還從未遇到過這么難纏的對手。仔細算來,不僅僅是泥陽攻防的這幾次交手,包括之前的長安解圍,更早的長安解圍,自己的每一次出招,幾乎都被此人完美地化解了。自己起事以來,自以為戰無不勝,可對上此人卻未嘗一勝,莫非劉羨真是自己的克星?
按照戰損比來看,齊萬年在泥陽的圍城戰已經超過了必要的損耗,已經不應該再繼續下去了。可在整個戰略的角度來看,如果既沒有攻下長安,又沒有攻克泥陽,這無疑會大大動搖他的威望,那和晉室的長期戰爭,還能就此持續下去嗎?
考慮到這些因素,齊萬年第一次產生了動搖,因為他無法準確地分辨出,撤兵和進攻,到底哪個是更好的選擇。
但一個念頭突然從他的腦海中閃過:城中的劉羨并非池中之物,這可能是自己消滅對方的最好機會,如果就此放棄的話,可能自己自此以后,將永遠都無法消滅他,最后可能反為他所消滅。
這個念頭促使齊萬年下定了繼續圍城的決心,他下命令道:
“把叱奴寇叫過來!我把紅鴉軍派給他!就在明夜,我們上下呼應,用地道再攻一次!”
傳信的使者飛奔出去了,清風繼續在帳簾間吹過,可以從中望見天幕上的月亮與星光,而夜幕下的泥陽城,似乎與大地山峰融為一體,依舊不可撼動。
:<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手機版:<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