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劉府君掛念,大人他身體很健朗,這幾年雖然閑下來了,還是每天在家里練射,每日用膳,能吃下兩斤肉,還胖了一些呢!”
“哈哈,那是好事啊!”劉羨笑了兩聲,隨即嘆道,“我這些年在關西,忙得頭昏腦漲,殫精竭慮,也不知到什么時候,才能過上些安定的生活啊!”
兩人隨即聊了些洛陽官場近來的變化,雖然和妻子有很多書信往來,但書信到底不如閑談,在孟平親口告知下,劉羨才能知道過去故舊的一些具體情況:
比如祖逖已經轉投到齊王司馬冏門下,當齊王舍人,劉琨則走了高密王司馬泰的路子,當了尚書郎,周顗也去當了尚書秘書郎,而劉喬則爬得更高,升遷到尚書省內去當尚書右丞,老師劉頌則轉任為吏部尚書,樂廣公目前是河南尹,滿奮當了司隸校尉……
大部分人活得都還算滋潤,只是有一件事令劉羨感到憂心,老師陳壽的狀況似乎很不好。聽孟平的說法,今年似乎得了氣疾,整日在府中哮喘,醫療們都說不好辦,大概大限就在這一兩年了。劉羨聞言很是憂心,畢竟老師沒有兒子,家里也就少許仆人,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去世了,莫非自己又見不到老師的最后一面嗎?
孟平從隨行的行李里取出一個小包裹,遞給劉羨說:“我在臨行前,專門去了安樂公府,夫人已經把承祚公接到府上了,每日親自侍奉,您不用擔心,這是夫人在家里給您織的夏衣,也讓我帶過來了。”
劉羨聞言解開包裹,里面果然是絲制的夏衣,入手極為光滑,就像阿蘿的肌膚一樣。劉羨一時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么為好。他現在越來越思念洛陽了,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去。
但他很快收斂好情緒,先對孟平道了一聲謝,隨后把話題拉回正題,劉羨道:“只是子衡來到泥陽,應該不是來幫我傳話的吧?如果叔時兄有什么囑咐,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不需要有什么顧忌。”
孟平聞言,不禁露出忐忑的神情,他立直身子,正襟危坐,在胸中醞釀了一會兒后,才緩緩道:“我來到這,是希望劉府君能看在我家大人的面上,接納我,讓我在您麾下任職!”
劉羨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禁瞪大了眼睛打量孟平良久,狐疑道:“子衡,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不怪劉羨如此反應,因為這件事確實荒謬。不管孟觀此前出身如何不好,但現在確實是上谷郡公,門第還要高過安樂縣公。
要知道,目前為止,除去司馬家宗室外,郡公可謂是寥寥無幾。
無非就是八個人。他們分別是魯郡公賈謐、壯武郡公張華、樂陵郡公石統、高平郡公陳植、巨鹿郡公裴頠、蘭陵郡公衛璪、博陵郡公王浚、上谷郡公孟觀。
這里面除了張華和孟觀之外,其余六人全是世襲承爵,所以世人基本只高看張華和孟觀一眼,有民謠說:“文則茂先,武則叔時”,就是這個意思。
在這種情況下,孟觀雖然不被朝廷重用,但是該擁有的一些權力還是擁有的。
比如現在的上谷郡就是他的封國,他可以開辟公府,任用人事,征收賦稅,還有編練一千五百人軍隊的權力等等。
同理,孟觀作為郡公,可以讓子孫不經過考試,直接通過國子學進入仕途。而且他郡公的背景注定了孟平的鄉狀必是二品,只要正常熬資歷,在洛陽熬上個幾十年,到老了雖然不一定能當上八公,但是當個九卿還是綽綽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