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結束了,不只是劉羨,西征的軍士們陸陸續續地踏上了回家之路。等越過函谷關,回到河南郡后,將士們在谷城解散,然后各自歸家。所以現在的道路上,不時能看見背著行囊的壯士。而這些女人也就和尚柔一樣,來白馬寺前等待歸人。
相識的女子們心不在焉地聊著天,眼光時不時望向西面的路,站在道邊,仿佛一片黑紗組成的蘆葦,又似乎是白日下的一群幽靈,一些烏鴉從空中掠過,也會在上方好奇地盤旋一陣,還以為遇到了什么同類。
大部分人的眼神都是忐忑不安的,收到家信的人總是少數,更多的人則是懵懵懂懂。她們總是懷有好的幻想,也有過壞的猜測。但潛意識里,人們總是不敢直視痛苦,所以幻想中的希望總是遠遠多于絕望。而這時候,就是幻想受現實檢驗的時候。
在絡繹歸來的行人中,有人等待到了自己的丈夫,也有人等到了同鄉帶回的骨灰,還有一個女人,握著丈夫空蕩蕩的袖袍失聲慟哭。大部分女人就這樣看著,但平靜的面孔下,各種激烈的情緒在激蕩。
尚柔也是如此,看著那名慟哭的女人,她也生出了些許擔憂:丈夫是不是在信中報喜不報憂?他此前在洛陽就骨折過,這些年的征戰,是否也會有一些殘缺?又或許他的回信都是朋友代寫的,他其實已經遭遇了不測?
其實越往后,尚柔想得就越沒有道理,她只是因為太牽掛而失去了理智,不知在什么時候,她的心仍在千回百轉,可目光一晃,遠遠地看見一隊人馬朝這邊走來,為首的兩個人影中,有一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尚柔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認錯,可右臂已經下意識地舉了起來,對著來人來回搖晃。
是他嗎?又或者不是他?
那人一愣,隨即策馬離隊,如同風一般在道路上疾馳,明明還有數百步,可抵達眼前卻好比一瞬。
在管夫人的驚呼聲中,尚柔感覺自己被一只強有力的臂膀攔腰抱起,繼而依偎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劉羨先勒住馬韁,等翻羽停穩之后,他伸出左手,撥開面紗,審視著妻子的面容,輕笑道:“阿蘿,你瘦了。”
阿蘿癡癡地看著丈夫,數年來的委屈一時涌上心頭,分別的場景又好似昨日,繼而將螓首埋進辟疾懷里,不可抑制地失聲痛哭,數年來的郁結苦楚,她好像要在此時此刻哭盡。
劉羨將阿蘿摟緊,任憑淚水打濕衣衫,他看著白馬寺的山門,在內心默默道:
“洛陽,我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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