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近金谷園門可羅雀,又使得他們隱隱產生一種預感:這或許不是假的,人世間的興衰起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連四百年大漢都已經滅亡百年,何況是這個執政九年的后黨呢?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有一些侍衛前來集合,并且相互打聽著詳情。
兩刻時間已到,前來繳械的大約僅有百余名壯丁,除此以外,遠處還聚集了不少侍女,對著劉羨等人指指點點,想靠近過來,似乎又不敢靠近。
劉羨皺眉問道:“剩下的人呢?是想抗旨嗎?”
有人回答道:“我家大人說,這詔書來得過于突然,他不敢置信,因此想要天使親自前去主院,與其說明。”
劉羨冷笑道:“那就讓石崇等著,我等上谷郡公的兵馬到了,再與他說明不遲。”
話音落地不久,后方的甲士也終于趕到了。他們邁步的聲音猶如山脈震動,轟隆隆地傳遞到金谷園內。
而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種震天動地的聲響反而消失了,人們聽到的,反而是更清晰更瑣碎的聲音。數百名甲士從小道中魚貫而出,僅僅片刻之內,大部分衛率就已經成功突破了金谷園的外圍,抵達到其腹心之內。
與此同時,孟觀帶著剩下的兵士,已經堵住了北面的通道,向空中射鳴鏑示意,后直接焚燒院門,大火熊熊,即使相隔數百丈外,也讓人胸中窒息。
等桓彝帶著甲士稍作齊聚,劉羨又轉首望向眼前的侍衛們,毫無波瀾地問道:“好了,我要去見我們的衛尉大人了,你們誰給我帶路?”
面對這樣的陣仗,這些侍衛們終于放下了最后的僥幸,連忙做雌伏狀,給劉羨往前帶路,劉羨令五十人守道口與看守俘虜,其余甲士則一并向前,前往石崇所在的主院。
就在劉羨等待屬下的時候,石崇當然也沒有閑著,他聽到有兵士來逮捕賈謐,一時驚疑不定。他知道定然是出什么意外,但摸不清具體情況的前提下,也不愿束手就擒。
當即囑咐手下們聚集過來,守衛在主院左右,又把院內的桌椅都搬過來,把一樓大廳的大門堵上。他則帶著自己自荊州招募的二十來名神射手,一起聚集在二樓,悄悄地觀察園中的形勢。
等看見大批甲士踏入院內,站在院中刻有“樂以忘憂”的石頭前,為首的又是劉羨。石崇面如死灰,他心中自然明白:這樣大規模的兵士調動,是必然不會善了的。
劉羨拔了劍,策馬到樓下,對著樓上傲然道:“石公為何還高居樓上,不出來迎接,莫非是打算舉兵謀反,與朝廷相抵抗嗎?”
石崇強裝鎮定,自樓上回問道:“我身為朝廷九卿,當然不會違抗詔命,只是此事太過突然,不知真假,必須要劉君說個明白。”
劉羨道:“石公請講,到底有何不明白?”
石崇試圖用言語說服道:“天子不能理事,詔書均由皇后代書,今日竟然要捉拿魯公。不知此次詔書,究竟是何人所出?”
劉羨道:“當然是天子所書。天子看出皇后奸佞,下詔給趙王、淮南王、齊王諸王,一齊誅殺后黨。”
聽到這里,石崇才終于了然,心中則更感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