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曼是當年司馬炎為司馬乂挑選的另一名伴讀,乃是名將羊祜的從孫。司馬乂說是與洛陽消息隔絕,但實際上,他一直通過羊曼了解京畿的近況,
劉佑頷首道:“我記得,羊祖延上一次來信是在上個月,是說近期京師緊張,但沒有大消息,不過,他上次說的那件事,不可不在意……”
“什么事?”
“殿下,你應該記得,孫旂不是和羊家有聯姻嗎?近來孫秀重用孫旂,就打算立孫旂的外孫女,也就是祖延他的從妹,羊玄之的長女,獻容做新皇后。”
司馬乂聞言不禁失笑,道:“你說這件事啊!這是好事!羊家又要做國戚了呀!到時候,羊祖延打聽消息,怕是更方便了。”
他知道劉佑在擔心什么,隨即駁斥道:“你不要認為羊曼會轉投孫秀,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元康元年都走過來了,難道現在反而不如了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這不足以說服劉佑,但也不好再反駁,只能拱拱手,以沉默作為回復。
司馬乂隨即又感嘆道:“只是苦了獻容,她這嫁給我二兄,恐怕不是一樁好婚姻。我還記得她,我離京的時候,她才六歲吧?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哪能受得了我二兄?等到趙王篡位,她以后的命運也坎坷啊!”
雖然人們已經見慣了女子坎坷的命運。但一旦想到,即將出現一幅令一名十六歲的如花少女,與一名年過四十的肥胖癡傻皇帝,夫妻配對在一起的不和諧畫面,大家還是難免感到殘酷。
但司馬乂并不是一個沉溺在殘酷中的人,他擅長說服自己,并且能夠在殘酷中找到積極的一面,因而說道:“正因為如此,我們要避免更多的坎坷發生。武皇帝把這江山流傳下來,可不是讓人肆意撒潑的!”
“走,承伯,隨我下去看看,光在山上看,只能看出個大概。但練兵到了什么水平,還要親身體驗才是正道!”
“天下的走向就在這些人身上啊!”
說罷,司馬乂終于暴露出自己逍遙放肆的一面。他一振馬韁,肩上的青隼一聲輕鳴,頓時振翅而飛,麾下的黃快馬也如閃電飛馳,頃刻間就奔出數十步。身后的隨從們吃了一驚,連忙策馬追趕,可為時已晚,只能看著常山王在山坡之上任意馳騁。而青隼張開雙翅,如同青云般在他頭頂盤旋,真是說不出的英武剛健。
他快馬掠過山坡,很快就吸取了谷底士兵的注意。一些士卒們喧嚷著聚集起來,還沒有認出他的身份,就下意識地圍堵在營門前,以防止出現什么意外。
可司馬乂見狀后,竟然沒有減速,而是仍然放肆座下的馬匹快跑。風馳電掣般,直到營門之前,才揮手勒住馬韁。一旦勒馬,馬就停住,只踏地數次而已,就像是釘住了一般。
這讓許多士卒都感到驚異:真是一匹好馬!一般來說,勒韁回馬,都需要一段不短的緩沖距離,以便興奮的戰馬慢慢靜下來,可來者竟然毫不需要,可見馬匹非同一般,騎手的騎術也非比尋常。
等天上的青隼又落下來,飛回到司馬乂肩上,他才對士兵們悠然笑道:“我就是常山王,我要去見劉府君,你們且讓開吧。”
不料士兵竟然沒有放行,為首的一人說:“您且等等,我們先去通報府君,他來了后,再開門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