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各方藩王得知消息后,無不嗤之以鼻,他們都只念著司馬允的事跡,心想,連這樣的劣勢都險些成功,那自己更不更有機會?
事實正是如此。如果孫秀能毫無波瀾地拿下司馬允,眾人還會道孫秀手段滔天,難以力敵,稍稍遮掩自己的野心。結果他在如此優勢下,都險些陰溝里翻船。如何不讓那些手握兵權的藩王蠢蠢欲動呢?
成都王司馬穎本來頗為猶豫,但得聞詳情后,徹底下定決心。他任命盧志為成都王長史,摒棄鄴城的反對派,開始秣馬厲兵,整頓軍隊。而坐鎮許昌的齊王司馬冏,也隱隱有難以按捺之意,開始四處聯絡游說中原諸王,還有大江南北的各地郡守,聲稱要為淮南王報仇。
等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時候,劉羨還在深山中繼續練兵。忽而司馬乂傳令說,真定來了他的熟人,要他回一趟真定。劉羨有些奇怪,哪里來的熟人呢?但他還是把手上事務交給上官巳,自己隨使者一起往王府趕。
一回見才發現,來的確實是熟人,原來是祖逖來了。
祖逖一見劉羨,便笑著和他打招呼說:“懷沖,你像是變年輕了啊!”
祖逖說劉羨變年輕了,但在劉羨看來,現在的祖逖才是真正年輕了。以往的祖逖喜愛故作灑脫,但實際上,他的眉頭總是緊蹙,似乎是為重石所壓制,又似是為鬼影所盤踞。可現在,他眼角的細紋都舒展開,坐臥間都不再有一種緊繃感,言語間也少了幾分怨氣,立刻顯得年輕了不少。
司馬乂對劉羨道:“祖君是齊王的使者,特意來這里,與我們商議大計的。”
劉羨看到祖逖后,其實也猜到了七七八八,祖逖之前是司馬冏的參軍,他出現在這里,又能是什么原因呢?
他只是很感慨,如今自己的朋友里,還能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營的,真是寥寥無幾了。
因此他說道:“能在這里看到士稚,我覺得不管是什么大計,都有七八成把握了。”
說罷,他和祖逖哈哈大笑,祖逖摸著嘴唇邊的胡須,徐徐道:“承蒙懷沖抬舉,但說及滅趙一事,確實已有七八成勝算了。”
然后他開始講述河南的詳情:自從齊王司馬冏鎮守許昌以來,暗地里征詢征東軍司諸將意見,發現諸將亦有趁機討逆,謀取富貴的想法。如豫州刺史何勖、兗州刺史王彥、龍驤將軍董艾、南中郎將司馬歆等人,都已經向司馬冏秘密投誠。
而且司馬冏還越過轄區,去招攬淮南國與吳國的官僚。兩國上下俱為司馬允遭遇痛心,當即應允說,只要司馬冏起兵勤王,必然會傾國而動,討伐逆賊。
在祖逖到來前,司馬冏做過粗略估計,他大概能在河南及江東之地,動用足足三十萬之眾,從數量上來說,已經遠遠超越了不足十萬的洛陽禁軍。
聽到這里,司馬乂和劉羨都暗感吃驚。在鄴城的征北軍司兵馬,差不多有十三萬,若是把冀州、并州還有司馬乂的兵馬加起來,也才差不多二十萬出頭。齊王的人馬竟然比河北還多嗎?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當然,從質量上來說,這里面肯定有相當的烏合之眾。因此,司馬冏為了保證必勝,才仍想聯絡其余藩鎮勢力,力求一戰功成。這才派了祖逖前來河北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