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要你杵在那兒,不用說話,眼神就足以殺人了。”
阿蘿拉著劉羨的手,繼續說笑道:
“所以我和阿母說,你待我很好的時候,我阿母還不信,反反復復地問,懷疑我撒謊呢!”
說到這,阿蘿的眼神溫柔起來,摩挲著劉羨的指肚,說道:“但我一嫁給你就知道,上蒼沒有薄待我,你是一個溫柔的人。所以我又常常想,這么溫柔的人,為什么會露出那樣的眼神呢?一定是因為世上有眼無珠的人太多了。所以我就想,不管將來遇到什么事,我都會一直支持你。”
劉羨聞言,心下感動不已,他嘆息道:“確實是我對不起你,這些年來,你受苦了。”
“你啊,你啊,能說的就這些嗎?”
阿蘿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對劉羨笑道:“現在的你確實變了,至少已經不那么鋒芒畢露,看上去也像個正經的君子了。”
“可你卻一直欺負我!雖然不動手打人,可卻沒空理我。有時候我真想聽我阿母的,把那包蒙汗藥給你下了,然后再聽管家阿姊的,把你鎖在家里,哪里也不準去!”
這句話近乎于指責,劉羨一時頗為汗顏,他只能含糊不清地應道:“嗯……是,這都是因為戰爭。”
“男人們總是喜歡戰爭。”阿蘿的語氣里,既有悲哀,也有指責。她輕輕地將額頭抵在劉羨的手上,道:
“我以前總在想,像你們這些男人啊,何時才會停止爭斗呢?戰爭總會有傷亡,為什么不能想想在家中的妻小呢?萬一你死了,我該怎么辦?萬一我死了,你又該怎么辦?”
不等劉羨回答,她已經自己回答說:“一開始的時候,我想,你要是死了,我絕不獨活!可你走了后,我在家一個人久了,操持那么大一家子,我就想啊,作為一個女人,如果就這么去死,或許這是一種失敗。”
“失敗?”
“這難道不失敗嗎?面對男人造成的爭斗,卻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對著戰爭認輸。”
聽著妻子的語調,劉羨的心情也漸漸恢復平靜。
他雖然還不知道,妻子接下來要說什么,但夫妻之間的默契讓他明白。在漫長的等待中,阿蘿也領悟了屬于自己的哲學。她是在告訴自己,不用擔心她,她是一個獨立的人,并非自己的附屬品,也擁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房內一時安靜下來,他聽阿蘿繼續自言自語道:
“真是復雜啊,女人只會詛咒戰爭,不會喜歡它……,可女人也有自己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