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遠來看,這確實是最正確的戰略。可最正確的戰略,往往也是最難的戰略。
因為要實行這個戰略,時長是以年來計算的。時間會消磨人的耐心,也會影響人的判斷力。執行者必須要壓制住自己對權勢的渴望,在枯燥的等待中不斷勵精圖治。畢竟相比于在洛陽輔政,這種畫地自牢的積蓄是非常緩慢的,甚至等同于把部分主動權交給了在洛陽的掌權者。
最簡單的道理,若是司馬冏鐵了心打壓征北軍司,甚至主動決裂,與其開戰。司馬冏坐擁兗、豫、荊、揚、青、徐、江、廣八州的人力物力,而司馬穎喪失了在朝廷的主導權后,僅有冀州一州,到底誰更有獲勝的可能呢?
考慮到這些因素,離開洛陽仍不能說是一個最好的選擇,或許更應該稱之為一次巨大的賭博。
故而劉羨感慨道:“看來子道是下定決心,不成功便成仁了。”
“是啊。”盧志也知道這個選擇的風險,但為了完成他的理想,他早就做好了付出一切的準備。而這次來拜訪劉羨,盧志便是希望說動劉羨,為成都王所用。
故而他推心置腹地說道:
“懷沖,這個世道腐爛太久了,再這么下去,不止國將不國,天下也將生靈涂炭啊!”
“不只是為了我們自己,更是為了天下人,為了我們已出生或未出生的子孫后代,為了那些舍生忘死的先賢遺志,我們一定要重塑人心!”
“我們必須要冒大風險,付出大犧牲,來成就一位前所未有的圣王,令天下人重拾對正道的信心,繼而創造一個真正的治世!不然的話,生在地獄之中,生又有何可樂?死又有何可悲?!”
“但要做到這一點,只憑我一人之力,恐怕還不夠,我希望你能來幫助我,一同輔佐我王,一同成就治世,如何?”
老實說,盧志的這番言語并不是很有煽動力的言辭,但深深打動了劉羨。
因為在這個年頭,這種充滿理想與意氣的話語,實在是太少見了。特別是在這個年紀的官員中,理想浪漫的言語不僅得不到尊重,反而會遭到嘲笑。正因為如此,滿懷理想主義的人,在雄辯的同時,又往往是孤獨又沉默的。他們只能將理想深埋在心底,腳踏實地地做事。若非是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他們是絕不會將理想拿出來,作為辯論資本的。
劉羨暗道:可惜,盧子道確實是難得的明白人,卻偏偏投在司馬穎門下。
這使得他婉拒道:“子道,你理想雖好,可成都王終非帝王之才,不值得托付吧!”
這句話令盧志啞然,少頃,他試圖為司馬穎回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