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個小時后,當地時間早上八點。
g650準時降落在e國希斯羅機場。
凌遙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窗外陌生的場景,有那么一瞬間,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空乘微笑著對凌遙說:“歡迎來到e國。”
空乘的話很快就把她拉回現實中。
該來的終會來。
凌遙閉上眼睛,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
周淮川不吃人……不吃人……不吃人……
周淮川當然不吃人。
但他打人。
等凌遙領悟到這點時,她已經離開希斯羅機場,早已在機場等候的勞斯萊斯,將她送到約克郡附近小鎮的一處莊園。
莊園很大,從看到莊園的大門到車停下,花了二十分鐘。
但凌遙無暇欣賞這里的景色。
她把雙肩包環抱在胸前,下巴磕在包上,除了接近一天一夜不睡覺的疲憊,還有對自己即將面對的境況的緊張不安。
車停下,凌遙在車里硬生生坐了五分鐘才下車。
莊園的管家穿著三件式西裝,銀灰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站在車旁,用中文“您好”作為開場和凌遙打招呼。
“您可以叫我leo,”管家切換成英文,“先生已經等您多時,需要我替您拿包嗎?”
“不用,謝謝。”凌遙緊緊抱著自己的包。
人在緊張到一定程度時,手里會想拿著或者抱著什么東西,以此來提供少許的安撫。
凌遙跟著管家leo走進城堡似的房子里。
除了一開始的自我介紹和告訴凌遙周淮川在等她之外,leo不發一語。
他沉默地配合著凌遙的速度,帶她依次經過豪華氣派的大廳,走上橡木旋轉樓梯,再穿過昏暗幽長的走廊。
這里的墻壁和天花板都有著極其華麗的裝飾,浮雕、壁畫和各種精致的吊燈,處處體現著這座莊園的精致奢華。
她像一座真正的城堡。
凌遙絲毫不懷疑,這里如果成為一處景點,會吸引多少人前來參觀。
如果不是此時的心境不對,凌遙會在每一個經過的房間停留,好好欣賞巴洛克風格的繁復細節。
沉默地走了一路,最后他們停在某扇門外。
凌遙看到老管家鄭重地理了理衣領和西服下擺,才輕輕扣響門。
在里面傳來那聲“請進”時,凌遙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leo為凌遙推開門,恭敬地站在門外,以手勢示意凌遙可以進去了。
房間很大,大到空曠,也很安靜。
安靜到凌遙能聽到自己的帆布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這是間主書房。
房間里有圓形浮雕石膏壁爐架,細木鑲嵌九管落地鐘,四副巨大的油畫和維多利亞式紅木書柜。
一切都讓這里看起來很有古典的厚重感。
但當凌遙看到坐在書桌后的男人,她才反應過來——
這里才不是什么豪華城堡,而是鑲著鎏金寶石的監牢。
凌遙走進房間后,leo就關上了門,不知道他留在了門外還是離開了。
凌遙抱著包站在原地,沒有往前走一步。
房間很大,書桌在離門最遠的距離。
凌遙看不太清周淮川的臉,但即便如此,她也能從他身上感受到無形的壓迫感。
不知過了多久,周淮川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從書桌后走出來。
他不說話,沉默地一步步走向她。
緊張不安了一路,真正直面“危險”,意識到懲罰即將降落,凌遙的心里反倒坦然起來。
她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凌遙覺得眼前的周淮川有點陌生。
他們已經快半個月沒見了,但還沒到彼此陌生的地步。
凌遙的這種感覺主要來源于他的穿著和氣質。
周淮川穿著深灰粗花呢材質的馬甲和西褲,條紋淺灰襯衫,貼身的剪裁完美勾勒出高大挺拔的身材,大臂上戴著的皮質袖箍和硬朗的手工皮鞋,加重了這一身的視覺層次感。
凌遙的目光回到他臉上。
這是凌遙第一次見他梳大背頭,全部往后的發型讓他的五官完全露出來,絕佳的骨相,鋒利的五官線條組成了非常有辨識度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