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木生狐疑,林秀水繼續忽悠人,“想長高光靠鞋墊可不成,有兩個法子,你做一個月,不長高你來尋我。”
“什么法子?”張木生兩眼放光。
“一是,你每日卯時(五點)起來,得先吃飽飯,穿雙底厚的鞋,再從桑橋渡往南邊水道走,過兩座橋,到蠶花菩薩廟前,旁邊有堵廟墻,頂上吊著根紅布繩。”
“你就跳起來去夠那紅繩,只能跳半個時辰,等哪天你兩只手都能夠到了,你保證能高。”
林秀水倒還真是故意的,卯時這個點,這小子就已經在樓下河邊磨刀了,吱哩哇啦的,吵死個人,她見不得人這么閑。
還有便是,那座蠶花菩薩廟是她下工要經過的地,廟墻特別高,她跳起來都差好大一截,更別說張木生。
張木生仔細琢磨,覺得哪不對勁,又問:“那第二是什么?”
“這第二啊,”林秀水指指邊上淺灘河流,“你日中,要日頭最盛時,到這河里抓魚摸蝦,蝦要連殼吃,最好日日去,最好天天吃。”
林秀水守孝時就是這樣做的,不吃豬鴨雞肉,但吃蝦和魚,買豆腐燉,所以她瘦是瘦,身子沒太大問題,照常長高,來月事后也不疼。
蝦和魚在這河里不多,又小,得費些勁,但比起買肉吃蛋,這法子最省錢。
“這真的能行?”張木生滿腹懷疑。
林秀水說:“那就打賭,按我這樣做,半個月你要沒高,我給你一百文,你要高了,你給我一百,但你不許把這事情同你家里人說,說了你長不高可別怪我。”
“行,我保證不說。”
兩個人還真打了賭,張木生在桑樹下脫鞋劃高,又給林秀水十文錢,拿他腳大小的鞋楦子來,比著大小做一雙鞋墊。
林秀水看他離開的背影,想的是,終于不用一大早聽這小子磨刀了。
至于這增高鞋墊,就是布頭涂糨糊,也稱裱褙,但跟正常的平底鞋墊不同,這要前低后高,中間還要有腳掌底的弧度。
林秀水是抹完糨糊后,把這鞋墊橫著包在鞋楦的弧度上,綁好再做的。
但這種鞋墊做好了,是特別硬的,穿起來很難受,尤其后腳掌像踩在一塊鐵上,林秀水自己試了試,難受到邁不開腿。
她琢磨來又琢磨去,換布頭,再塞絲綿,后來發現在鞋墊上,加綁板結的絲綿,兩邊都加,穿起來要舒服多。
至于高度,能長高一個小拇指差不多,再高傷腳還容易崴。
她只是想賺錢,又不是想害人。
反正這鞋墊張木生不大滿意,這遠比他想的還要矮,但是勉強穿后,瞧起來還真的高了點,尤其在旁人說他是不是長個子了,他更加喜形于色。
然后一高興,他把頭上簪的迎春花,換成了大紅的絹花,在巷子口從東走到西,那黑模樣,矮個子,大紅絹花,鬧得人啼笑皆非。
林秀水后來只聽隔壁叮鈴哐啷響,還有張木生挨打的叫聲,她娘之后還來同王月蘭抱怨,生了這么個傻兒子,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方子,天天上廟里,又日日下河抓魚,想找個算卦的,瞧瞧是不是勾了什么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