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和51%，是兩個十分微妙的數據。
與50%這一個中間值比起來，多一分、少一分都是對平衡狀態的打破。
蘭斯德·修站在堆滿了各種儀器的桌子前面，他舉著特制的試管，里面飄蕩著一點好不容易被模擬出來的精神力，白色偏灰，和女生的精神力有明顯的不同，蘭斯德有些遺憾的想著，49%的數據果然還是太少了。
如果是51%的話，他能模擬出更還原的精神力。
怎么就是灰色的呢？蘭斯德看著試管，眉頭緊皺著，那種眼神似乎是在看一個實驗失敗品。
紓云切斷他和黑豹之間的聯系時，蘭斯德就有所覺察了，黑豹是他的精神體，被切斷聯系之后就會完全落入治療所的手中，那群人可能會由黑豹追蹤到他的身上——
只不過蘭斯德的第一個反應不是驚慌失措，黑豹和他的關系本身就不好，甚至還會抵抗他，對蘭斯德而言黑豹不過是個不聽話又只會折騰他的累贅罷了，好不容易能為實驗發揮一點用處也一點不老實。
他反而是好奇紓云是哪里找來了那么多的方法，居然能真的切斷宿主和精神體的聯系。
后來他就想明白了，紓云的精神力獨一無二，甚至能毫無負擔的為高級精神體做疏導，連奧格斯德那樣半只腳都踩進死亡里的人都能被紓云拉起來，區區精神阻隔，對紓云而言也并非什么難事吧。
蘭斯德的第二個反應則是，啊，實在是可惜，畢竟有關紓云精神力的波動數據還沒有完全收集完畢，對方就這樣把自己藏了起來，真是叫人有些不甘心啊。
那么強大的精神力，哪怕只模擬出60%，也足夠讓全世界為之瘋狂了。
他甩動了一下試管，所以，49%只是令人厭惡的失敗品。
如果說紓云的精神力給人的感覺是純凈又自然，那么他手上的這點可憐兮兮的仿制品則是工業糖精，泛著一股的劣質味，讓人看一眼就想吐——事實上蘭斯德也許該為這49%的成功所開心的，畢竟49%總好過沒有。
但蘭斯德并不這樣覺得，他心情差到了極點。
關于精神暴動的實驗，蘭斯德至今依舊沒有什么進展。
他曾經企圖通過煽動激進派對精神暴動患者進行排擠和操控，為此還親自上臺發表了利于激進派利益的研究演說。
在吸引了黑白兩道蠢蠢欲動勢力的投資之后，蘭斯德將他的表演才能發揮到了極致，不惜把自己當成了小白鼠，親自研究那所謂的“徹底解決精神暴動的方法”。
什么摧毀再重構，不過是另一種“控制”罷了。
精神暴動患者只會為這個社會帶來極大的破壞，特別是高等級的精神暴動患者，他們毫無理智，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奧格斯德·霍爾被精神暴動操控，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殺戮欲望，敵我不分，造成了一樁慘案。
他帶來的損失無疑是慘烈的，但在這種情況之下，所有人都只關注到了損失，只有極少的一部分人看到了另一種東西：
奧格斯德精神暴動之下所爆發的力量強大到令人心驚，如果能操控的話，那么，一個精神暴動的士兵將足以抵得過一支精英小隊。
「摧毀再重構」，對這些野心勃勃企圖操控精神暴動的人來說，另一層意思則是：將精神暴動患者控制在自己的手心中，為自己所用；如果實驗成功了，精神暴動就不再只是一種疾病，它還能是一種‘商品’。
說到底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十分的簡單，疏導師、精神體、精神暴動患者，這三個是構筑社會的底層基石，每一方都代表著巨大的利益，千百年的發展中，這三方的利益已經被不同的領域瓜分殆盡，如果想要吃下更多的好處，則要另辟蹊徑。
無聊的時候蘭斯德也會跟著光腦上的問題自問自答，不惜做到這種程度，他究竟想要什么？權利、地位、金錢？
都不是。蘭斯德嗤笑一聲，因為這很好玩，僅此而已。
雖然在黑豹和自己身上做的研究暫且算是失敗了，黑豹沒能被激發進入精神暴動，精神狀態一塌糊涂，也沒能繼續受他掌控，蘭斯德輸的徹底，但那些研究數據還是賣了不少錢，黑白兩道都對此趨之若鶩，說不定會有人繼他后路繼續研究。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
精神暴動也好、精神體也好，什么有趣他就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