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龍的額頭,深埋在地板上,眼淚卻是再也無法控制的簌簌流下。
聽到背后的聲音,許傾妃的身子劇烈顫抖了一下。
這是她,這輩子只在夢中聽過……最美妙的仙音,只是這道弦音,卻是那么的悲苦痛心。
那一抹直在許傾妃美眸間劇顫的水霧,瞬間化開,漾起無盡涯漪。
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許傾妃一把推開白月詩的雙手,掙脫了白月詩的攙扶,猛地轉過身子。
“兒子……我的兒子……!”
許傾妃發出一聲啼血般的啼哭呼嚎,腳上用盡全身的力氣奔去。
轉眼間。
許傾妃跑到他的身邊。
許傾妃狼狽地撲到正跪著的紀小龍身上,下巴猛地砸在他的頭上。
她的雙手展開懷抱,用盡全力抱緊了紀小龍,瞬間攬住他的脖子,拽向自己的胸口。
“我的兒子啊!”
她嚎啕大哭起來,那雙抱著他的纖手用盡全力收緊,再收緊,再收緊……仿佛想要將他揉進自己的心里,不再分離。
仿佛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悲泣的哭聲,是多么之哀傷。
仿佛瀑布一樣傾灑的淚水,劃過精致的絕美臉頰,是那么的凄美、殤魂。
許傾妃哭得愈加沙啞,哭得幾乎昏厥。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是魔都許家的大小姐,更是后來世人仰視的商業女皇。
她身份尊貴,知書達禮,智商絕頂,性情高冷又堅韌。
今天,她卻淚如雨下。
這些年來,她都活在愧疚、與悲傷的痛苦折磨中,無數個枕頭上、不知留下了多少淚痕。
這個世界上,能讓她如此脆弱的,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她剛生下三個多月,就發生‘意外’的親生兒子。
直到這一刻,許傾妃才真切的感受到。
歷經多年的時空變遷,她的旖旎美夢,終是能夠透過虛幻臆想,與自己真實相擁。
紀小龍任她緊抱著自己,腦袋深埋在她的懷抱里,此刻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許傾妃胸前的衣服,很快被他的淚水所濕。
那股溫熱的濕潤感覺、那急促呼吸的酥麻感,直透她的內心,讓她心臟劇烈發顫。
紀小龍的臉,被緊鎖貼在她的胸口上,她抱得無比的緊,卻又很溫暖。
這種溫暖,讓紀小龍內心深埋多年…心中孱弱的感覺重新煥起。
這些年來,他經過太多瑣事,吃過太多的苦澀。
但萬事皆只能靠己,使他的內心不得不變得堅韌。
紀小龍聽著耳畔傳來,與自己一致的心臟跳動旋律。
無限溫暖的感覺,從他心間涌起。
自記事以來,直到今天,他才感受到,什么是母親的懷抱。
原來,是那么的暖心舒怡,令他不可抗拒地想要依戀。
他終于不再是無父無母,只知道孤自漂泊的無根浮萍了。
許傾妃素手拂動,雙手捧起紀小龍的臉。
只是,她的動作變得無比輕柔,猶如捧著世上最珍貴易碎的琉璃一般。
許傾妃極力匯聚瞳孔中被水霧遮住的焦距,眼前視線所致變得清晰的臉,正是她刻骨入髓……世間最美的畫卷。
“真…好……”
許傾妃發出一聲如夢囈般的輕喃,身軀簌簌地顫抖著。
她垂下臻首,把自己的額頭貼在兒子的額頭上。
十八年前剪斷的臍帶,此刻在額間重新相連。
早已哭花的臉頰,一滴泛著瑩光的淚,搖搖欲墜的,掛在她那玲瓏剔透的鼻尖上。
淚終是落下鼻尖,滴至少年的眼角。
許傾妃悄然垂下臻首,不點而朱的柔潤唇畔,剎那間抿向他那泛著淚痕的眼角,不無舐犢情深。
少頃后,吻在少年眼角上的唇畔微離,朱唇吐氣幽蘭:“這一天、這一個字,媽媽已經在夢里,等了你…很久、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