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龍上前走去。
二人并肩而站,白月詩嘴角微微上揚,沒有回眸:“弟弟,你看這門前庭院。”
“映入眼簾最多的是什么?”
白月詩賣著關子笑道。
“嗯…”紀小龍目光看向庭院,滿園的橙黃赤紅,不太確定地開口道:“紅豆?萱草花?”
他只是猜測,并不肯定識得。
白月詩莞爾一笑地點了點頭。
許久后,她才語重心長的開口:“十幾年前,在你發生‘意外’之后沒幾天的事,那是在一個月明的深夜里,我隨你媽媽去旅游散心,是在高速路途中。”
“途經一個山區時,你媽媽下令停車,車停下后,她失神地往山上走去。”
“我們緊隨去看,月光下模糊可見,那只是普通的一片花農種植的山田。”
“她卻跟我們說,我聽到龍兒在喊我媽媽了。”
“然后她就坐在山間的石頭上,看著滿山的花,時哭時笑的自言自語,一直坐到天亮,直到看完日出。”
“我們安靜地站在一側,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出言打擾她。”
“那座山上種植的,正是‘紅豆’跟‘萱草花’。”
“從那次后,她所有名下的住宅,都備好了這兩種花種,每次夜不能寐的時候,都會起身親手埋下這兩種花的種子在院子里。”
“不管何時何地,夜復一夜,年復一年。”
白月詩回眸看向紀小龍。
紀小龍正神色凝重地看向院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知道這兩種花的寓意,或者說花語是什么嗎?”
白月詩開口詢問道。
紀小龍考慮了一下,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至于萱草花……”
他搖了搖頭。
白月詩點了點頭,款款解釋道: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里的‘草’所指的正是萱草,而萱草花寓意的是,永遠愛你。”
“其實,它們的花期是在3月—7月,現在都已經11月了,你依舊能看到。只要是媽種下的花,都會有專業園丁培養。”
“等回到魔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論什么時候,你都能看到花開花落。”
聽到這,紀小龍總歸明白。
為什么別墅的花園里,一直都有穿著制服的人,拿著筆、本子、各種工具來來往往。
可想而知,這需要多少時間精力與汗水,需要花費的財力更無法估量。
而這,許傾妃僅僅是為了一眼“睹物寄相思”。
紀小龍的目光焦距逐漸潰散,眼前景色不知覺彌起淡淡的水霧:“你說,今天這風,是不是有點大,怎么就吹得花落如雨下了。”
白月詩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再開口。
她躊躇了一下,還是轉過身子,向屋內走去。
“謝謝你,月詩姐。”
一聲細聲落入她的耳畔,讓她的腳步頓了下來,唇角悄然上揚。
她沒有回頭。
少頃后,白月詩邁開步伐徐徐走開。
只是,她的笑意,久久未散。
紀小龍背對著她離去的方向。
他失神往前走去幾步,喃喃道:“無盡相思,永遠愛你…”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亦不夠。
他知道許傾妃對自己的情誼。
只是沒想到,她竟相思、癡念到如此地步。
他閉上雙眼,所有心緒皆化作嘴角一抹至純的笑意。
有媽媽,真好。
紀小龍靜坐在門前,視線朦朧的看著前方。
他坐了很久很久。
太陽欲落。
霞光余暉,紫斑映滿天際。
少年坐于門前,靜望前方。
正如那年的倩影,望著滿山遍野。
視線所致,皆是一樣的花。
只是,凌晨的日出變成了落日的夕陽。
他錯過了那片朝霞,但沒錯過這次晚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