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他吧,上次只是個巧合罷了,我還真不知道他的船跑去那邊了。”
“我知道,不過巧合多了,大家就不認為是巧合了。”
“明白。”
“何生,既然來了,留下吃頓便飯吧!”
“不用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等忙完了我請,保證讓你滿意。”
“那我可等著了,你可不能晃點我哦!”
“沒問題,告辭!”
“我送送你。”
“不用了。”
何雨柱離開霍生的辦公室,立刻驅車前往九龍倉的某處倉庫區。
白毅峰早就在這邊等著了,巨大的鐵皮大門緩緩開啟,庫區內燈火通明。
一排排整齊碼放的物資上罩著印著紅十字篷布。
“老板,這里是足夠三萬人用的,比您的要求多。”
“沒關系,多了就存著,用不了就捐出去。”
1976年7月27日的冀東某工業城,空氣像浸了水的絮,悶得人胸口發沉。
下午時分,城外柏各莊農場的魚塘水面上,草魚群像被無形的手拋向空中。
王大發攥著漁網站在塘邊,看一條魚尾朝上倒立旋轉,水紋裂開銀色的漩渦。
“發癲了”他嘟囔著。
三米外的水桶里,半小時前撈起的幾十條魚已僵直發白,鰓蓋卻還在抽搐。
孩子們的笑聲從遠處傳來——他們正用竹筐兜住躍上岸的魚,筐底很快鋪滿一層掙扎的銀光。
傍晚時分,周邊某縣高坎公社的老井邊,李滿倉把扁擔甩在地上。
白天他用扁擔夠不著水,回家取了井繩回來,水面卻漲到伸手可及。
木桶撞進井里,打上來半桶渾濁的泥漿,咕嘟嘟冒著硫磺味的泡。
與此同時,二十里外的某公社,老機井里不斷地噴出氣體,噴氣聲像火車汽笛,把井中的碎石托舉在空中懸浮著。
村里各戶院子里養的雞開始亂飛,撞到籬笆上發出撲撲的聲響,豬圈里的豬用鼻子拱著墻,哼唧聲越來越急。
有晚歸的人說,路上看見好多蛇,從磚縫里、草叢里爬出來,拖著僵硬的身體,在路面上緩慢移動,被人踩到也不怎么掙扎。
夜,“巨力號”挖沙船的甲板被翅膀淹沒了。
船員趙海平捏住一只僵死的蜻蜓,深綠色薄翼在燈下泛出金屬光澤。
船艙外停滿麻雀和蝗蟲,河面上浮起翻白的魚群。
7月28日凌晨。
武縣養貂場的鐵籠咣當亂響。
張春柱提馬燈沖進棚屋,415只貂正用頭撞擊鐵絲網,血珠濺在食槽上。
幾乎同時,白官屯千只雞飛上窗欞;揚谷大隊百匹馬掙斷韁繩;黎縣鴿群盤旋成黑云。
墻角的老鼠突然不躲人了,大白天就沿著墻根跑,有的甚至竄到了床上。
巷子里的狗叫得反常,不是平日的吠,是那種夾著尾巴的嗚咽,整夜沒停。
7月28日03:40,古冶車站旁,巡道工王鐵山的手電筒突然熄滅。
東天裂開三道藍光,蘑菇狀煙云膨脹成慘白的光團。
他聽見地下傳來履帶碾壓聲,越來越近——不是雷聲,像炸藥在巖層里連環爆炸的悶響。
腳下砂礫開始跳舞,鐵軌像麻般擰出弧度。
三公里外的工業城中心,值夜護士張梅看見路燈柱滲出紅霧。
1976年7月28日凌晨3點42分,工業大城腳下的土地突然抬起,又狠狠砸下去。
先是低沉的斷裂聲,像有把巨斧在地下劈開巖層,緊接著,整座城市被掀了起來,然后重重摔下去。
“地震了”
“快跑啊”
“救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