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清楚張栓柱是個什么玩意,張紅旗臉上皮笑肉不笑,一把搶過來李秀芝手里的菜刀。
“娶媳婦?娶啥媳婦?
就咱家這連苞米面糊糊都喝不飽的,娶誰家的閨女都是坑人家!
我啊,現在不想媳婦,我就想吃肉!”
“紅旗,你咋能這樣式兒說話?別割那么多,給你爺奶多留點,哎呀你個癟犢子,咋不聽話哩!”
張栓柱眼瞅著張紅旗大塊的割肉,那菜刀就跟剌他身上一樣,急的直跳腳!
“誰劃拉回來的肉,誰當家!”
張紅旗可不打算繼續慣著他,真由著這癟犢子爹的性子胡來,肯定還得跟書里寫的一樣,一家子家破人亡!
“你個王八犢子,你要造反是不是?成成成,就吃這一頓,吃吧吃吧,這家啊,早晚讓你們吃垮嘍!”
張栓柱蹦跶著叫喚,剛剛他本來是想伸手奪張紅旗手里的菜刀的。
可張紅旗猛一轉頭,眼神冰冷陌生,就跟大隊殺年豬的時候,屠戶打量肥豬的眼神一個樣!
這一下子,算是把張栓柱給嚇住了。
張紅旗既然拿了菜刀,索性直接把肉做熟。
先挑肥膘肉切塊,洗干凈的鐵鍋里添上一點水,肥膘肉下鍋慢慢熬,等水干了,就能靠出油來。
接著連肥帶瘦的肋條肉切成長長的薄片,下鍋翻炒,滋啦滋啦的聲響中,一家人全都忍不住咽口水。
野牲口的肉都有一股子腥臊味,想要做的好吃不容易,不同的野牲口,有不同的處理手段。
不過來來去去也就那幾招,提前泡涼水里硬拔,拔個一天一夜的,腥臊味就會少很多。
下鍋的時候,重油重料,就是舍得放油放調料,味道也不會太差。
可張紅旗家被張栓柱折騰的,連苞米面糊糊都吃不飽,哪會有油有調料啊?
灶臺上,也就有點鹽巴了。
不過熊油是好東西,一開始慢慢熬的時候,滿屋子還是一股子燎豬毛的怪味。
可等到油脂被靠出來之后,就變成了奇異的焦香。
實際上,一家人除了張紅旗之外,全都沒覺得有啥怪味。
這年頭誰肚子里也沒油水,又是油又是肉的,誰敢嫌棄有怪味?
全都是肉香味!
這一大鍋熊肉做熟了,一家老小全都端著碗猛吃,壓根顧不上說話。
張栓柱前頭說吃了浪費,結果他自己個兒筷子頭掄的比誰都快!
李秀芝和三個小的,也顧不上啥講究不講究的,明知道就讓吃這一頓肉,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可就全都得被張栓柱送去別人家了。
張紅旗端著碗一邊朝在嘴里扒拉肉,一邊故意說:“這肉可不全是咱家的,人家三喜叔占大頭。
俺們從老林子里緊趕慢趕才回了屯子,太累了,就沒費勁來回倒騰。
咱今晚上吃的這些肉,趕明個兒還得跟三喜叔說清楚,分賬的時候刨出來。”
李秀芝和三個小的哪有心思管這事啊?
反正分多分少,剩下的全都得送去張旺財家,趕緊劃拉碗里的才是正經!
張栓柱支棱著眼瞥了張紅旗一下子,不屑的撇撇嘴。
小王八犢子,跟你爹玩心眼,你還太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