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旗爺仨趕著馬車到了三合堡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這一晚上的,可遭老罪了。
好在一路都是大路,沒啥顛簸,趙三喜被割斷的腳筋還有得救。
“三喜啊,我要下手給你整治,可遭老罪了,你尋思清楚,別等會再特么一腳把我踹飛了!”
柳正骨年紀不小了,頭發胡子都花白,不過精神頭不賴,挺魁梧一個半大老頭。
“老柳叔兒,孩子們連夜帶我奔你這來了,遭啥罪我也得忍著。”
趙三喜硬撐著給露出個笑模樣,他是真有點慫了。
柳正骨名氣很大,跌打損傷、正骨接骨,那都是絕活!
可腳筋這玩意和旁的東西不一樣,趙三喜也是偶然見識過一回,那真是看著都疼!
這年頭物資匱乏,柳正骨這兒也不是啥正規衛生院,不存在打麻藥啥的項目,全靠病人硬頂。
“能忍就成,大丫頭,給你三喜叔整個干凈毛巾過來,讓他咬住嘍。”
“嗯吶。”
一直跟在柳正骨身后的孫女柳虎妞,聽話的去翻琴柜,找著一條新毛巾,疊吧疊吧給送到趙三喜嘴邊。
趙三喜也沒猶豫,一口咬住,表情那叫一個視死如歸啊!
趙鐵柱這憨貨在一邊還尋思呢,不就是治個傷嘛,咋還整這老大陣勢?
張紅旗都已經開始皺眉了,順帶感覺自己牙花子隱隱作痛。
屋里的點了仨油燈,照的亮堂,虎妞給找毛巾的功夫,柳正骨把他整治人那一套玩意也搬了出來。
“三喜,咬住了,可別嚼了舌頭。”
“嗯。”
等柳正骨開始給趙三喜治腳筋,趙鐵柱才明白,為啥自己的爹剛才跟屯子里放電影那上頭英勇就義的大英雄一個表情!
直接上手掏啊!
這年頭,人活的粗糙,好些個名聲響亮的民間奇人,一提起來就是醫術高超。
有啥說啥,醫術高超真不假,可缺醫少藥的,真想治病治傷,首先就得不把人太當回事!
趙三喜的腳筋被割斷,已經十多個小時了。
這玩意咋說呢,它有彈性,一旦斷裂開,即便不碰著挨著,腳筋也會自己往兩頭收縮。
柳正骨的治療辦法十分粗暴,就是把斷開的腳筋拽出來,再進行縫合。
和后世大醫院的頂級運動損傷外科專家做手術,完全不是一回事!
人家那個,是專門針對運動員跟腱撕裂之類的傷勢,講究的是精準操作,有水平高超的專家,甚至能讓運動員在術后恢復一定程度的競技水平!
柳正骨這手藝,追求的是傷員今后走路不瘸,養好了這條傷腿也不敢發力。
大家追求的結果不同,割斷的腳筋和猛然發力撕裂的肯定也不一樣,治療難度更是天差地別,這才是柳正骨看了傷口之后敢上手的緣故。
真要是和那些頂級田徑運動員一樣的撕裂傷,柳正骨瞧了也沒招,最多給開幾個偏方,回去慢慢養著。
有啥說啥,得虧娜塔莎用那個匕首足夠鋒利,本身也沒存了折騰趙三喜的念頭,腳筋的切口極為平整,治起來比旁人輕松不少。
柳正骨整了把鑷子,尖頭那種,直接把已經結痂的傷口豁開,鑷子頭探進去來回劃拉,尋找斷掉的腳筋。
這玩意跟開關一樣,柳正骨劃拉一下子,趙三喜哆嗦一下子……
“嘶,切你腳筋這刀口,可不賴啊!”
柳正骨手勁大,鑷子夾住了,他硬是把縮進去的腳筋給拽了出來。
趙三喜咬著新毛巾,只剩哼哼的份了,哪還能回應啊。
倒是一邊的趙鐵柱,得意洋洋的從兜里摸出把匕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