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棉吾魯(大棉鞋)踩在雪面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張紅旗和趙鐵柱哥倆越發感覺山里的情況不太對。
這雪層未免也太松散了點吧?
哥倆還是挑揀沒樹林子的山路走,平日里踩上去瓷實的雪層,眼巴前兒一腳踩下去,能沒過腳脖子!
“紅旗,這路也太難走了吧,你說這賊拉冷的天,路又這么難走,賣熊瞎子倉那人擁護啥跑到鷹嘴崖啊?”
“這誰知道?旁人的事兒咱不瞎打聽,咱只管打熊瞎子就行。”
大興安嶺整條山脈綿延數千公里,深山老林子里頭稀奇古怪的事兒多了去了,人家因為啥大冬天的往老林子里頭鉆,張紅旗也猜不出來。
反正各自有各自的說道,總不會是進山拖干柴回家燒。
兄弟倆在路上走了兩天一夜,第二天下午四點來鐘的時候,才遠遠瞅見鷹嘴崖模糊的輪廓。
這時候再去開倉已經不趕趟了,張紅旗哥倆索性直接安營扎寨,明天一早再去找那個位于鷹嘴崖下頭的熊瞎子倉。
張紅旗不知道,他前腳剛出屯子,后腳張栓柱那個癟犢子和李老太一窩子就開始作妖了。
張栓柱這王八犢子頂著個孝子的名頭一向不干人事,張旺財到家里跟他一說,愿意掏一百塊彩禮娶大丫兒的男人到了。
張栓柱連那人的面兒都沒見,著急忙慌就去了張紅旗買下的那個院子。
這癟犢子哐哐砸門,說是自己的衣裳刮爛了,讓大丫兒張蘭蘭去給他縫縫。
張紅旗在家的時候沒少給弟弟妹妹們灌輸防火防盜防他爹的思想,所以張蘭蘭留了個心眼兒,沒直接開門。
可李秀芝太清楚張栓柱是個什么王的玩意兒了,這癟犢子在外頭砸門,你硬撐著不給他開,他能直接跳墻進來。
這年頭打老婆孩子雖然不是什么好名聲,可也沒人愿意管。
畢竟一提起來就是人家的家務事,誰也不樂意趟別人家的渾水。
好些個愛管閑事的,前腳剛救下挨揍的婦女,后腳人家兩口子能一塊罵他!
張紅旗不在家,性子軟的李秀芝就覺得娘兒幾個沒了主心骨。
又害怕張栓柱趁機犯渾,只好的門給他開開了。
“大丫兒,跟爹走,把衣裳給爹縫好,晌午啊你給爹再做頓飯。”
張栓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可反倒正是因為他這副作派,讓李秀芝和張蘭蘭都沒往別的地方尋思。
畢竟娘幾個搬出來住之后,張栓柱肉眼可見的變得埋汰起來。
沒人做飯沒人張羅著收拾,一個男人守著空房子,可不得埋了吧汰嘛。
“他爹,要不我跟你回去吧?”
李秀芝害怕大女兒跟著張栓柱回去縫衣裳做飯挨打挨罵,所以主動請纓。
張栓柱皮笑肉不笑:“你可拉倒吧,我哪敢用你呀?我還是指望我自己的閨女吧!
俺們老張家,就講究一個孝道,大丫兒打小就聽話,就知道親我這當爹的!
今后呀,我誰也不指望,我就指望大丫兒了!”
也正是這番話,讓李秀芝和張蘭蘭娘倆徹底放下了戒備。
你還別說,張栓柱的癟犢子多少遺傳了點爹媽的演技,說起瞎話來一套接一套。
張蘭蘭就跟著張栓柱往家走,心里還尋思呢,自己手腳麻利點兒,縫縫衣裳做做飯,趕緊整完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