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婆婆說周彩蓮肚子里懷的,估摸是個男娃,那可比南溝屯子董先生瞅的真切。
老太太不是專門瞅這個的,平日里更不會和人說這些。
畢竟重男輕女由來已久,而在龍婆婆的記憶中,能吃飽飯的日子可沒幾天。
替人看這個,容易憑白招惹冤孽。
世上的事就是這么說不清道不明的,真正有本事的人,很在意報應之類的說法。
往往很多玄乎啦的事情也證明,這類人很難有啥好下場。
反倒是董大奎董先生那種,兩眼一抹黑,啥本事也沒用,就憑一張嘴行騙混飯吃的,到最后也不會有啥懲罰。
這就相當的離譜。
要讓龍婆婆自己個兒說,那是因為,董大奎是沒本事,他說中了啥,干對了啥,全都是瞎胡整的,本身就不知道,自然不擔大因果。
至于周彩蓮肚子里這個,龍婆婆是憑經驗猜的。
不管猜中猜不中的,最起碼給了周彩蓮一個念想不是?
至于花狐貂最終落個那樣式兒的下場,龍婆婆反倒不覺得奇怪。
那人的遭遇不管是因為啥造成的,天性擺在那,躲過這一遭,下回還得死。
世間的因果,遠遠不是一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能說盡道明的。
旁人犯下的因,讓你來償還果,再稀松平常不過了。
這些年來,龍婆婆愈發感覺,好些事情看不明白了,猛一瞅沒啥道理,可攪合在一塊,隱隱約約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規矩。
也就是老太太沒啥文化,但凡念過幾年書,怕是就能想到一個詞:天理。
人的規矩,啥前兒也大不過天不是?
給周彩蓮娘倆看了事兒,龍婆婆打發愣子給這一家子送出去。
吳勝利和張旺財千恩萬謝的,愣子都笑呵呵的受了,給錢更是不含糊,該收的咋能不要?
等吳勝利趕著馬車,帶著張旺財一家三口出了院子,愣子扭頭回屋,撓著腦袋,不太確定的問:
“婆婆,紅旗他那小叔兒……”
“瞅出來了,人家沒問,咱不多說話。”
“嗯吶。”
也就是有張紅旗在,愣子才多嘴問了一句。
他都能看出來的事,龍婆婆能瞅不清楚?
無非是打問一句,看看龍婆婆究竟是啥態度。
張旺財,原本命里該有三兒兩女,可這回來,他那命變了,只剩一個兒子了。
這其實不算啥,人的命運并非一成不變的。
外界影響,天災人禍啥的,導致命運改變,龍婆婆和愣子見過太多太多。
可張旺財這不對勁的地方在于,他命里只剩下一個兒子了,那必然是張建設吶!
兒子都八九歲了,名額早就占逑了。
但眼巴前兒,周彩蓮又懷上了……
愣子和龍婆婆倆人說的這種命里幾個孩子的說法,可不是指必須長大成人,懷上就算的。
說白了,愣子瞅出來,周彩蓮偷人了。
要不是他也知道花狐貂是女的,指定也得認為,這孩子是花狐貂的。
但龍婆婆不讓說,那肯定聽她的。
入了他們這一行,不能說安穩,只能說硬是能不缺胳膊少腿的活這老些年的,愣子除了龍婆婆和自己個兒,真再就沒見過其他人了。